第8章 草原风起（2/2）

“钱没了可以再赚，兵没了，后金就真的完了。”皇太极打断他，语气坚定，“那些将士，是八旗的根，是沈阳的盾。我不能让他们流血又流泪，更不能让草原的部落觉得，我后金连自己的子弟都护不住。”

众人闻言，皆躬身应和：“汗王明鉴！”

安排妥当，皇太极却没有坐下，而是迈步走向殿外。深秋的风带着寒意，吹起他战袍的衣角，也吹散了连日来的疲惫。他站在大政殿的台阶上，望向远方的草原方向，目光深邃。他知道，岳托的骑兵和多尔衮的赏赐，只能暂时稳住蒙古各部，要想让他们真正臣服，还得靠实力——靠一场酣畅淋漓的胜仗，靠后金无可撼动的威慑力。

三日后，前往科尔沁的使者传回消息，奥巴洪台吉收到赏赐后，亲自率部到边境迎接使者，不仅承诺按时进贡，还斩杀了与明廷接触的商人，以示对后金的忠诚。而西拉木伦河那边，岳托的五千骑兵刚一扎营，扎鲁特部的会盟便草草结束，色本台吉更是派人送来牛羊，说是“误会一场，愿为汗王效力”。

大殿内，贝勒大臣们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可皇太极却依旧眉头微蹙。他手里捏着一封密信，是潜伏在察哈尔部的细作传来的——林丹汗听闻大凌河兵败，也开始集结兵力，意图联合蒙古各部，趁机攻打沈阳。

“看来，光是威慑，还不够。”皇太极将密信放在案上，目光扫过众人，“林丹汗想趁火打劫，蒙古各部也还在观望，咱们得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他手指重重敲在舆图上的“察哈尔部”：“多尔衮，你伤好得差不多了，就与我一同出征，带镶白旗、正白旗两万骑兵，直扑察哈尔的边境牧场。林丹汗不是想联合各部吗？咱们就先打垮他，让那些部落看看，跟着林丹汗，是什么下场；跟着后金，又是什么下场！”

多尔衮眼中一亮，躬身道：“臣弟愿往！”

“代善、岳托，你们留守盛京，整顿军备，安抚百姓，若是明廷那边有动静，立刻派人通报。”皇太极继续部署，语气沉稳，“此次出征，不求全歼察哈尔部，但求重创林丹汗，让草原上所有部落都知道，后金的败，只是一时的；后金的刀，永远不会钝！”

五日后，盛京城外的广场上，两万八旗骑兵整齐列队，玄色的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虽然人数不及往日出征时的一半，却带着一股誓雪前耻的狠劲。皇太极一身戎装，骑在乌骓马上，目光扫过麾下的将士，声音洪亮如钟：“兄弟们，大凌河的账，咱们记下了！今日出征察哈尔，不是为了抢牛羊，是为了守住咱们的家，守住沈阳的城，守住八旗的尊严！”

“愿随汗王，踏平察哈尔！”将士们齐声高呼，声音震彻云霄，连远处的浑河都泛起了涟漪。

多尔衮骑着战马，紧随在皇太极身后，他看着八哥挺拔的背影，忽然想起大凌河撤围时，八哥站在阵前，亲自断后，哪怕箭矢如雨，也未曾后退一步。那一刻，他便知道，这个男人，永远不会被失败打垮——败了，便重新站起来，输了，便再赢回来。

队伍缓缓出发，朝着草原的方向前进。阳光洒在骑兵的甲胄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像是在弥补大凌河败北时的黯淡。皇太极勒住马缰，回头望了一眼沈阳的城楼，那青灰色的轮廓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坚固。他知道，这座城，是他的根基；身后的将士，是他的底气；而前方的草原，是他必须征服的战场。

草原的风，越来越近，带着林丹汗的野心，带着蒙古各部的观望，也带着大清的未来。皇太极握紧马鞭，猛地一扬，乌骓马发出一声长嘶，率先朝着草原深处奔去。两万骑兵紧随其后，马蹄踏过冻土，扬起漫天尘土，像是一条黑色的巨龙，朝着察哈尔部的方向，蜿蜒而去。

大凌河的余烬尚未熄灭，草原的风已起。但皇太极知道，这场风，不会吹垮大清，只会让八旗的旗帜，在更广阔的天地间，猎猎飘扬。而沈阳城，这座见证了败北与重整的都城，终将在这场风雨过后，迎来更辉煌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