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残旗入殿惊帝心 败讯传营动汗谋(1/2)
崇祯四年八月初四,锦州巡抚丘禾嘉的衙署里,一封裹着黑布的捷报正被快马递入——布包里除了信纸,还裹着一面残破的白旗,旗角被火烧得焦黑,中央的“镶白”二字沾着暗红的血渍,正是多尔衮镶白旗的军旗。丘禾嘉展开捷报,见祖大寿的字迹力透纸背,读罢“黑松林伏杀镶白旗三千余,多尔衮仅以身免”,他猛地一拍案几,当即命人快马加鞭,将捷报与军旗一同送往京师乾清宫。
同一时刻,大凌河城外的后金中军大帐里,皇太极正对着舆图推演攻城步骤,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多尔衮的亲兵浑身是血,跌跌撞撞冲进帐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大汗!镶白旗……镶白旗完了!黑松林遇伏,三千弟兄没了,贝勒爷他……他仅带着五百残兵逃出来了!”
皇太极手里的朱笔“啪”地掉在舆图上,红色的墨迹在“黑松林”三个字上晕开,像一滩血。他盯着亲兵,声音冷得像辽东的冰:“你再说一遍?多尔衮呢?让他滚来见朕!”
八月初七,带着镶白旗军旗的快马抵达京师。乾清宫内,朱由检接过捷报时,指尖先触到了那面残破的白旗——焦糊的布角刮过指腹,带着淡淡的硝烟味。他展开捷报,逐字读完,原本紧绷的肩背缓缓放松,随即抬手将捷报递给身边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承恩,声音里藏着难掩的笑意:“祖大寿没让朕失望,黑松林这一伏,不仅断了后金绕后的念头,还折了多尔衮的锐气。”
王承恩捧着捷报,看着上面“后金再无绕后之力”的字样,连忙躬身道:“陛下圣明,祖将军勇武,这可是辽东近年最大的胜仗!”
“胜仗是胜仗,但还没到庆功的时候。”朱由检走到舆图前,指尖点在大凌河城的位置,“皇太极倾五万余兵力围城,不会因为一支镶白旗的溃败就撤兵。传旨给丘禾嘉,让他从锦州调两千石粮草,趁后金军心不稳,悄悄运给祖大寿;再传旨给黄龙,让他率登莱水军袭扰大凌河河口,牵制豪格的正蓝旗——要让皇太极知道,朕不仅能破他的伏,还能反过来搅他的局。”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那面镶白旗军旗上,又道:“把这面旗子送到兵部,让兵部尚书张凤翼带着它去武英殿,给所有在京的武将看看——告诉他们,后金不是不可战胜的,只要敢打、会打,就能赢!”
当天下午,武英殿内,张凤翼展开镶白旗军旗,当着数十名武将的面宣读了祖大寿的捷报。武将们看着那面沾血的白旗,原本沉重的心情瞬间振奋——此前后金八旗在辽东所向披靡,如今镶白旗惨败,无疑给大明将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总兵官尤世威当场请战:“陛下,臣愿率军驰援锦州,与祖将军夹击皇太极,定要把鞑子赶出辽东!”
朱由检接到奏请后,却没有立刻准奏——他知道,皇太极生性谨慎,此时必然加强了防线,贸然出兵只会中了“围点打援”的圈套。他批复尤世威:“暂守锦州,静观其变。待祖大寿进一步消耗后金兵力,朕再命你出兵不迟。”
乾清宫的夕阳下,朱由检再次拿起祖大寿的捷报,在“多尔衮仅以身免”旁画了一道圈——他知道,这场胜利不仅是军事上的,更是政治上的:多尔衮是皇太极的弟弟,镶白旗是后金的精锐,此败必然会让后金内部产生裂痕,而这,正是大明可以利用的机会。
黑松林败讯传到后金大营的当天,皇太极就下令封锁消息,不准士兵议论镶白旗的惨败——他怕军心浮动,更怕蒙古盟军和汉军看到八旗的“不堪一击”,生出异心。但纸包不住火,镶白旗残兵的狼狈模样,还是被周围的正蓝旗、正黄旗士兵看在眼里,营地里的窃窃私语,像野草一样疯长。
八月初四傍晚,多尔衮带着五百残兵回到后金大营。他一身铠甲沾满尘土和血污,头发散乱,膝盖上还中了一箭,刚走到中军大帐外,就被皇太极的亲兵拦了下来:“大汗有令,让你卸了铠甲,徒步进帐。”
多尔衮咬着牙,忍着箭伤的剧痛,卸下沉重的鎏金铠甲,光着上身,一步一步走进帐内。帐里烛火通明,皇太极坐在案后,脸色阴沉得吓人,周围的代善、莽古尔泰等贝勒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你可知罪?”皇太极的声音没有起伏,却带着一股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威严。
多尔衮“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地面:“臣弟无能,中了祖大寿的埋伏,折了镶白旗三千弟兄,请大汗降罪!”
“降罪?”皇太极猛地一拍案几,案上的茶杯摔在地上,碎裂的瓷片溅到多尔衮的脸上,“你率三千精锐,连一座小小的黑松林都闯不出去,还让祖大寿把镶白旗的军旗都缴获了——你让八旗的脸往哪搁?让蒙古的盟友怎么看我们?让佟养性的汉军怎么服我们?”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多尔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排斥:“朕当初让你守东北防区,是信你能堵住登莱的援军,不是让你去送人头!镶白旗是你额娘留下的家底,你就是这么守的?”
这句话戳中了多尔衮的痛处——他的母亲阿巴亥是努尔哈赤的大妃,当年为努尔哈赤殉葬,留下的镶白旗一直是多尔衮的底气。如今皇太极提起“额娘留下的家底”,既是斥责,也是在暗示他“不配执掌镶白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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