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坤宁宫的泪与忍(1/2)
阳光转到坤宁宫窗棱上时,周皇后正亲手给窗台上的茉莉浇水。青瓷水壶里的水刚洒出半盏,殿外突然传来宫女急促的脚步声,带着哭腔的“娘娘”二字撞进耳中,让她手一抖,水珠溅在素色裙摆上,洇出一小片湿痕。
“慌什么?”周皇后放下水壶,指尖还沾着茉莉叶上的露水,语气尽量平和,可握着帕子的手已悄悄收紧。她知道,这个时辰宫女如此失态,定是出了大事——昨夜陛下在御书房留了宿,今早下朝后却没按惯例来坤宁宫用早膳,反而让太监传了口谕,说要去承乾宫。
“娘娘,是……是嘉定伯那边的事。”宫女扑通跪下,头埋得低低的,“外面都传,陛下下旨削了嘉定伯的爵位,还罚没了一半家产,连……连表少爷周良,都被判了斩立决,首级要传示漕运沿线呢!”
“哐当”一声,周皇后身后的青瓷水壶摔在地上,碎片和水溅了一地。她猛地转身,脸色白得像殿外的榆叶梅瓣,声音发颤:“你说什么?良儿他……斩立决?”
周良是她亲侄子,去年还跟着周奎来宫里给她请安,捧着江南新采的碧螺春,一口一个“姑母”叫得亲热。虽说她也知道这侄子在漕运上有些小动作,可怎么也想不到,陛下会下这么重的手——那是斩立决啊,连求情的机会都不给。更别说父亲周奎,虽说贪财吝啬,可终究是她的生父,是大明的嘉定伯,陛下就这么一点情面都不留?况且这周良是亲兄长的孩子,毕竟嫁入王府之前,继母每每苛责时都是兄长袒护,可惜兄长早欧只留此独苗。
“娘娘,是真的。”宫女哭得更凶了,“御膳房的小太监都看见了,嘉定伯被侍卫押着出府时,还在喊陛下饶命,可……可侍卫根本不理他。”
周皇后踉跄着扶住窗边的红木桌,指尖抠进木纹里。她想起三个月前,父亲进宫求她向陛下求情,说周良在漕运上“只是收了点薄礼,不算大错”,还塞给她一对羊脂玉镯,让她转交给陛下。当时她虽觉得不妥,却还是念及亲情,在枕边跟陛下提了一句,可陛下只淡淡说了句“皇后管好后宫便是,朝堂事不必多问”,她便没再敢多言。如今想来,陛下那时怕是早就动了心思,只是没说破罢了。
“陛下呢?”周皇后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喉咙里的哽咽,“还在承乾宫?”
“是,田娘娘陪着呢。”宫女小声说。
周皇后点了点头,慢慢走到铜镜前。镜中的女子穿着石青色宫装,发髻上只插着一支赤金点翠步摇,脸色苍白,眼底满是疲惫。她是大明的皇后,是陛下的妻,不能像寻常女子那样哭哭啼啼——父亲有错,侄子有错,陛下秉公处置,本就无可厚非。可那是她的亲人啊,是她在这深宫里唯一的牵挂,如今落得这般下场,她心里怎么能不疼?
“给我梳妆。”周皇后坐下,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陛下今晚总要回来的,我得等着他。”
宫女连忙起身,拿着梳子小心翼翼地梳理她的长发。梳齿划过发丝,偶尔扯到打结的地方,周皇后也只是皱了皱眉,没出声。她想起刚嫁给崇祯时,陛下还是信王,那时他待她极好,会陪她看院子里的花,会听她讲江南的趣事。可自从登基后,陛下就越来越忙,越来越严肃,眼里只有朝堂,只有江山。她知道陛下难,接手的是个烂摊子,可她也难啊——一边是丈夫,一边是亲人,她夹在中间,连哭都不敢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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