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雪夜奔袭（2/2）
“放！”
火铳手已完成第二轮装填，这一次是抵近射击！铅弹在不到三十步的距离上几乎没有任何偏移，冲在最前面的鞑靼骑兵像被无形的大锤击中，齐刷刷倒下一片！
巴特尔眼睛红了。
他知道中计了——正面这支部队根本不是主力，而是诱饵！可此刻回头已晚，营地里的混乱还在继续，粮车起了火，浓烟滚滚……
就在此时。
北侧高坡上，响起了号角。
不是鞑靼人的牛角号，是汉家的铜号，声音苍凉雄浑，穿透厮杀声和火铳声，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巴特尔猛地回头。
他看见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晨光微露的天幕下，一千黑甲骑兵如决堤洪水般从高坡上冲下！马蹄踏得积雪飞溅，马刀映着火光闪烁，为首那员大将一马当先，玄色大氅在身后拉成一道墨线，直扑他的大帐！
“回援！回援！”巴特尔嘶声大吼。
可已经来不及了。
张世泽率领的骑兵队速度太快，眨眼间已冲进营地！他们没有理会外围的鞑靼溃兵，也没有去救火的粮车，而是像一柄烧红的刀子，笔直地插向营地中央！
“挡住他们！”巴特尔身边的亲卫队疯狂地迎上去。
迎接他们的是第三轮火铳齐射。
天贵军骑兵在冲锋途中完成了装填，此刻在二十步距离上同时开火！铅弹如镰刀割麦，将亲卫队扫倒大半！紧接着马刀出鞘，寒光闪过，残存的亲卫连人带马被劈成两半！
张世泽已冲到巴特尔面前。
两马交错，刀光迸溅！
巴特尔的鬼头大刀势大力沉，一招“力劈华山”当头砍下！张世泽却不闪不避，手中佩刀自下而上斜撩，刀锋精准地磕在鬼头大刀的刀镡上——这是三个月来复盘无数鞑靼刀法后琢磨出的破解招式，专攻鞑靼人力大招沉、变化不足的弱点！
“铛！”
金铁交鸣，火星四射！
巴特尔只觉虎口剧痛，大刀几乎脱手！他心中大骇，想要变招，可张世泽的第二刀已经到了——这一刀快如闪电，刀锋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从他左肋切入，右肩斩出！
巴特尔呆呆地看着自己的上半身慢慢滑落，下半身还骑在马上。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有血沫涌出。
“你……”这是他最后一个字。
张世泽勒马回身，刀尖还在滴血。他看也没看巴特尔的尸体，扬刀高呼：“巴特尔已死！降者不杀！”
“巴特尔已死！降者不杀！”
天贵军将士齐声高呼，声震四野。
主将阵亡，本就混乱的鞑靼骑兵彻底崩溃。有的还想顽抗，被火铳、长矛一一击杀；更多的抛下兵器，跪地求饶——草原上的规矩，输了就是输了，投降还能活命。
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不到一个时辰。
天色大亮时，白狼沟内已是一片狼藉。三十多辆大车烧毁了小半，剩下的被天贵军控制；八百鞑靼骑兵，战死三百余人，俘虏四百多，只有几十人趁乱逃入深山；天贵军这边，阵亡不过二十七人，伤者百余——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公爷，清点完了，”陈洪满脸兴奋地跑来，“粮车二十一辆，装的全是精米白面，够咱们吃三个月！还有五车铁器，都是上好的精铁，打制兵器正合适！剩下七车是布匹、盐巴，还有……还有这个！”
他捧过一个檀木盒子。
张世泽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封封火漆密信，收信人各不相同，但寄信人都是同一个——科尔沁部左旗旗主，乌日更达赉。
他随手拆开一封，扫了几眼，脸色渐渐凝重。
“公爷，信上说什么？”
张世泽没回答，而是把信递给陈洪，又连续拆了好几封。越看，他眉头皱得越紧。
这些信不是普通的书信往来，而是详细的军情通报、物资调配记录、兵力部署图……更关键的是，信中提到一个名字，一个让张世泽心惊的名字——
蓟辽总督，杨嗣昌。
“三日后，杨督师将巡边至山海关，沿途护卫空虚……”张世泽低声念出其中一句，猛然抬头，“巴特尔这趟押运，明面上是粮草铁器，实则是要去接应一支人马——一支要刺杀杨嗣昌的人马！”
陈洪倒吸一口凉气：“刺杀朝廷总督？他们疯了？！”
“不是他们疯了，是有人想让关外更乱。”张世泽眼神冰冷，“杨嗣昌一死，朝廷必派大军清剿，届时边关大乱，鞑靼各部就能趁机南下，白莲教也能浑水摸鱼……好大一盘棋。”
他收起信件，翻身上马：“传令：轻伤者押送俘虏、物资回红瓦堡，余下将士随我继续北上！”
“公爷，咱们还要去哪儿？”
“信上说，那支刺杀队伍藏在八十里外的黑风寨，领头的叫‘白莲圣使’。”张世泽握紧刀柄，“巴特尔死了，他们等不到接应，要么取消行动，要么……提前动手。”
他望向北方，那里群山连绵，积雪皑皑。
“从白狼沟到山海关，快马两日可到。杨嗣昌三日后抵达，时间不多了。”
“公爷，咱们只有四千多人，还刚打了一场硬仗……”
“所以更要快。”张世泽打断他，眼中闪过决绝的光，“冠军侯当年以八百骑纵横漠北，靠的就是一个‘快’字。今日咱们也要快——要在那支刺杀队伍反应过来之前，堵住他们的路！”
号角再起。
刚刚经历一场血战的将士们没有休息，而是默默整队、检查兵器、给战马喂了把豆料。没有人抱怨，没有人退缩，每个人的眼神里都燃着一团火——那是亲眼见证大胜后滋生的信心，更是得知阴谋后涌起的怒火。
张世泽一马当先，冲出白狼沟。
身后，四千黑甲将士如影随形。
雪原上，一支沉默的军队向北疾驰，马蹄踏碎冰雪，在身后扬起漫天雪雾。
而在他们前方八十里，黑风寨的密林中，一场针对大明蓟辽总督的刺杀，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