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灭的黄金梦(1/2)

夕阳西下,落马坡上的厮杀渐渐平息,只剩下八旗的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皇太极骑着乌骓马,站在山坡上,看着麾下的将士们,收拾着战场,看着那些归降的蒙古士兵,眼中没有了往日的敌意,只剩下敬畏。

他知道,这场战争,不仅打垮了林丹汗,更打服了蒙古各部。从此,草原上再也没有“黄金家族”的复兴梦,只有大清的铁蹄,踏遍草原的每一寸土地。

大凌河的余烬尚未熄灭,落马坡的鲜血又染红白雪。但皇太极明白,每一场战争,每一次胜利,都是在为大清的未来铺路。而他,终将带着八旗的铁骑,带着草原的臣服,挥师南下,问鼎中原,实现那个比林丹汗的黄金家族梦,更宏大、更辉煌的帝国梦。

雪,越下越大,覆盖了落马坡的血迹,也覆盖了林丹汗的残梦。而盛京的灯火,在风雪中,显得格外明亮,像是在预示着,一个新时代的来临。

漠北的寒风,如万千把钝刀,割在林丹汗的铠甲上,发出呜咽般的嘶鸣。他伏在汗血宝马“踏雪”的背上,左肩的箭伤又开始渗血,暗红的血渍透过层层叠叠的皮甲,在雪地上拖出一道断断续续的红线,像一条不甘熄灭的火舌,在苍茫的雪原上艰难延伸。身后,后金的追兵早已不见踪影,那些戴着铁盔、骑着快马的八旗子弟,如同附骨之疽,追了他三天三夜,直到他弃了大半部众,带着不足百人的亲卫,钻进了这片连雄鹰都难以飞越的肯特山深处,才算暂时甩脱了死亡的阴影。

“大汗,歇歇吧……”亲卫队长阿古拉的声音嘶哑,他的战马早已脱力,此刻正拄着一把弯刀,踉跄地跟在后面,脸上冻得青紫,嘴唇裂出了道道血口子。其余的亲卫也个个面带疲色,甲胄破碎,手中的兵器低垂,唯有看向林丹汗的眼神里,还残存着一丝对“黄金家族”最后可汗的敬畏。

林丹汗没有回头,他勒住马缰,“踏雪”发出一声低低的嘶鸣,前蹄在雪地上刨了刨,溅起细碎的雪沫。他缓缓抬起头,透过布满血丝的眼睛,望向远处被残阳染成金红色的雪山之巅。那颜色,像极了祖父俺答汗时代,蒙古草原上最盛大的祭典时,铺满敖包的黄金绸缎;像极了成吉思汗陵寝里,那盏世代相传、永不熄灭的金灯;更像极了黄金家族血脉里,流淌了数百年的荣耀与光芒。

“歇?”他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每说一个字,左肩的伤口就牵扯着疼,“阿古拉,你告诉我,草原的可汗,能在追兵未散、国土沦陷时歇吗?”

阿古拉猛地低下头,不敢再言语。他知道,林丹汗说的是实情。自天命四年(1619年),这位年仅二十出头的可汗继承察哈尔部大汗之位,扛起“黄金家族”嫡传的大旗时,就从未真正歇过。他以成吉思汗的后裔自居,立志要统一分裂的蒙古各部,重现大元帝国的辉煌——那是刻在黄金家族每一个人骨血里的“复国梦”,哪怕王朝覆灭已逾三百年,哪怕草原早已四分五裂,哪怕新兴的后金在努尔哈赤、皇太极的经营下日益强盛,这梦想,也从未在林丹汗的心中熄灭过。

他曾意气风发,在库库和屯(今呼和浩特)建立都城,制定《察哈尔法典》,试图以律法约束各部;他曾遣使明朝,以“共抗后金”为筹码,换取岁赐,积聚力量;他曾率领察哈尔铁骑,东征西讨,迫使科尔沁、喀喇沁等部暂时臣服,一度让草原看到了统一的希望。可这一切,都在皇太极的三次亲征下,化为了泡影。天聪六年(1632年),皇太极率领八旗大军与蒙古各部联军,以雷霆之势横扫察哈尔,林丹汗被迫放弃都城,带着部众和历代传国玉玺、玛哈噶喇金佛,开始了漫长的西迁之路。

他以为西边的土默特、鄂尔多斯部会是他的依靠,却没想到人心早已涣散;他以为明朝的岁赐会如期而至,却等来明朝为了自保、暗中与后金议和的消息;他以为自己的铁骑还能再战,却在一次又一次的追兵围剿中,损兵折将,连最信任的弟弟额哲,也在乱军中与他失散。如今,他像一只断了翅膀的雄鹰,被困在这茫茫雪山之中,身边只有几十名残兵,肩上的箭伤日夜作痛,腹中饥饿如焚,可那颗属于黄金家族的心,却依然在胸腔里滚烫地跳动着。

“把……把那个盒子拿来。”林丹汗喘息着,伸出右手,指向马背上挂着的一个用黑布包裹的木盒。那是他从库库和屯带出来的,无论逃亡路上多么艰难,无论丢弃多少金银珠宝、粮草物资,这个盒子,他始终紧紧护在身边。

阿古拉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解下木盒,双手捧着递到林丹汗面前。林丹汗用未受伤的右手,颤抖着揭开黑布——木盒里,没有金银,没有珠宝,只有一块巴掌大小的青金石,上面用蒙文刻着“成吉思汗嫡传,察哈尔部大可汗”的字样;还有一张泛黄的羊皮卷,上面画着一幅粗糙却清晰的地图,标注着蒙古各部的疆域,以及一座被红笔圈起来的城池——元大都(今北京)。

那是他年少时,父亲给他的遗物。父亲临终前,曾握着他的手说:“林丹,你是黄金家族的血脉,是成吉思汗的子孙。记住,我们的根在大都,我们的使命,是让蒙古的雄鹰,重新在中原的天空翱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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