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雪刃映血塬（2/2）

“快！张将军为我们撕开了口子！”李户拉着李自成的胳膊，声音里满是急切。

李自成望着塬下浴血奋战的张献忠，看着他每一刀劈出都带着一股不要命的狠劲，看着他身边的亲兵一个个倒下，却没有一个人后退。他突然想起，去年张献忠过黄河到山西，曾派人给他送来一封密信，信里只有一句话：“若你我有一日落难，莫忘了当年米脂的窝头。”那时他只当是张献忠的客套话，如今才明白，有些兄弟情分，即便隔了千里万里，隔了刀光剑影，也从未变过。

“弟兄们！”李自成猛地站直身子，半截铁枪在手中挥舞，声音重新燃起了火焰，“张将军为我们拼命，我们岂能苟且！随我杀下去，与张将军汇合！”

“杀！杀！杀！”残存的大顺军士兵们爆发出震天的呐喊，跟着李自成冲下塬去。残阳下，两支曾经分道扬镳的农民起义军，此刻在明军的重围中，紧紧地靠在了一起。

张献忠看到冲下来的李自成，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九环刀劈倒身边的明军，朝着他喊道：“李自成！你个龟孙，再晚来一步，老子就要被明军包饺子了！”

“张献忠，你为何要来？”李自成策马冲到他身边，铁枪挑飞一名明军士兵，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张献忠哈哈大笑，笑声里满是狂放：“老子不来，谁给你收尸？你要是死了，这天下就剩老子一个人跟清军玩，多没意思！”说着，他突然压低声音，眼神变得凝重，“我在山西收到消息，明军要对你赶尽杀绝，便带着精锐星夜赶来。此地不宜久留，我已经让人在西边的山谷里备好马匹和粮草，咱们先撤，日后再找明军算账！”

李自成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此刻所有的话语都显得多余，唯有并肩作战的默契，唯有生死与共的信任，在刀光剑影中传递。两支军队合二为一，像一股黑色的洪流，朝着张献忠所说的山谷方向冲去。

雪还在下，大片的雪花落在黄土塬上，覆盖了地上的血迹，仿佛要将这场血战的痕迹，彻底掩埋在延安城外的冻土之下。可只有那些从战场上活下来的人知道，这场血战不会被遗忘，那些为了抗争而流的血，会像种子一样，在这片黄土塬上生根发芽，等待着重新绽放的那一天。

当李自成和张献忠带着残余的部队来到山坳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山坳里燃起了篝火，温暖的火光驱散了冬日的寒冷。士兵们围坐在篝火旁，一边吃着热乎的干粮，一边谈论着刚才的战斗，脸上虽带着疲惫，却有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张献忠拍了拍李自成的肩膀，递给了他一壶烧酒：“来，喝口酒暖暖身子。你小子刚才可真够拼命的，再晚来一步，我恐怕就只能给你收尸了。”

李自成接过酒壶，猛灌了一口，辛辣的酒液入喉，瞬间驱散了身上的寒意。他看着篝火旁的士兵们，看着张献忠那张带着笑容的脸，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信念——只要他们还在，只要弟兄们还在，这场抗明的战斗就不会结束。

“张献忠，”李自成放下酒壶，眼神坚定地看着他，“这次多亏了你。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