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帐外寒灯起异心(1/2)

洛川山间的夜风裹着寒气,卷得义军大营的篝火忽明忽暗。李自成走出高迎祥的帅帐时,腰间的长刀还沾着宜川的血渍,在火光下泛着冷光。他低着头,脚步沉重地穿过营地,耳边还回响着高迎祥的话——那些“以民为本”“向百姓谢罪”的训诫,像一根根刺,扎在他心头,既不是羞愧,反倒是憋闷的不甘。

营地里的士兵们正围着篝火分发从宜川抢来的粮草,麦饼的香气飘在空气中,有人兴奋地谈论着“李将军厉害,一下子就端了明军的粮囤”,也有人低声嘀咕“听说宜川的百姓……”。李自成听到这些话,脚步顿了顿,抬头望向远处高迎祥帅帐的方向,帐内烛火摇曳,映出高迎祥端坐的身影——那是闯王的位置,是这支义军的核心,可此刻在他眼里,却多了几分“迂腐”的沉重。

他转身走向自己的营帐,帐外的亲兵见他回来,连忙躬身行礼,却被他挥手斥退。走进帐内,李自成将长刀“哐当”一声扔在案几上,刀身撞得案几上的陶碗嗡嗡作响。他扯下沾着尘土的黑袍,露出里面贴身的粗布短打,胸口还留着韩城之战时被箭划伤的疤痕——那是他跟着高迎祥出生入死的印记,从陕西到山西,从边军小兵到义军将领,他多少次替高迎祥挡过刀箭,多少次带着残部杀出重围,可如今,就因为烧了几个村落、杀了几个“不肯交粮”的百姓,就要被当众训诫,还要向那些“只会拖累大军”的百姓谢罪?

“以民为本?”李自成坐在案几前,拿起酒壶猛灌了一口,辛辣的酒水呛得他咳嗽起来,眼中却燃起了火苗,“没有粮草,没有兵马,连命都保不住,谈什么以民为本?”

他想起韩城兵败后,大军被困在山中,士兵们啃树皮、吃草根,有的小兵饿得连弓都拉不开,高迎祥躺在病榻上昏迷不醒,整个义军像没了头的苍蝇。是他李自成,顶着“擅自领兵”的风险,带着三千弟兄绕开明军防线,连夜奔袭宜川;是他,亲手斩了死守粮囤的明军守将,才把粮草抢回来,让这支快散架的义军有了活路。可结果呢?高迎祥醒了,第一句话不是“辛苦你了”,而是“你可知罪”。

“闯王……”李自成低声念着这两个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案几上的刀痕,那是他之前练刀时留下的。他想起高迎祥刚举旗时的模样,那时的高迎祥敢打敢冲,带着弟兄们杀贪官、分田地,何等意气风发。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位闯王变得越来越“软”了——打县城时怕伤了百姓,抢粮时怕失了民心,连对投降的明军都要“留一条活路”。就像这次宜川之事,若不是他当机立断,烧了村落断了明军的追踪线索,恐怕他们抢来的粮草早就被明军夺回去了,哪还有现在营地里的安稳?

“迂腐!”李自成重重拍了一下案几,酒壶倒在桌上,酒水洒了一地,“再这么下去,别说推翻朝廷,咱们迟早要被洪承畴的明军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他站起身,走到帐帘旁,掀开一角望向营外。夜色中,士兵们还在忙着加固营防,有的在擦拭武器,有的在修补盔甲。他看到几个年轻的士兵围在一起,偷偷看着他,眼中满是敬佩——那是他在宜川胜仗里挣来的威望,是高迎祥靠“仁义”换不来的。这些士兵跟着他,是因为他能打胜仗,能让他们有饭吃、有衣穿,而不是因为那些空泛的“为民”口号。

一个念头,像种子一样,突然在他心底冒了出来——既然高迎祥已经没了当年的锐气,既然他的“仁义”救不了义军,那为什么不能是他李自成来当这个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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