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住院(6)绝望的归途与甜蜜的囚笼(1/2)
西市的废弃危楼里,寒冷、疼痛、高烧和绝望,如同无数只毒虫,啃噬着陈嘉仅存的生命力。伤口感染带来的高热让她时而清醒,时而陷入谵妄。清醒时,是无边无际的恐惧和悔恨;昏沉时,则是充满诱惑与恐怖的幻象。
有时,她梦见自己浑身是血,在肮脏的垃圾堆里爬行,身后是无数双贪婪肮脏的眼睛和挥舞的铁棍。有时,她又梦见自己穿着华贵的礼服,站在灯火辉煌的宴会中央,无数人向她投来艳羡的目光,而她的身边,站着的是……
是段云深那冰冷俊美的侧脸?不,不是他。那个男人太可怕,他的眼里只有李秀杰,那是一种她无法理解、也不敢触碰的、深渊般的偏执。那是顾言澈?还是顾言希?梦境模糊,她看不清他们的脸,只能感受到那种手握权柄、俯瞰众生的强大气场,以及……一种隐隐的、令人心悸的危险。但在这危险之中,又包裹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那是绝对的力量,是足以将她从这泥泞中拔起、赋予她新生、让她不再任人欺凌的……庇护!
“不……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要……我要回去……”她在高烧的呓语中挣扎,指甲深深抠进身下冰冷粗糙的水泥地,留下道道血痕。
回去?回哪里?海城?那个有段云深、有李秀杰、也有顾言澈和顾言希的、龙潭虎穴般的城市?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亮,指引着她濒临崩溃的意志。对,回去!她不能像老鼠一样死在这无人知晓的角落!她要回海城!她要去接近那两个人!段云深是魔鬼,但顾言澈和顾言希……他们是段家人,同样拥有无上权势,也许……也许他们不像段云深那样偏执?也许他们会对一个落难无助、却又聪明坚韧的女人,产生一丝兴趣?
“秀杰能得到的……我为什么不能?”这个念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坚定,甚至压过了对段云深的恐惧。嫉妒、不甘、求生欲,以及对权势的病态渴望,混合成一种扭曲的信念,支撑着她残破的身体和精神。“就算……就算得不到段云深……还有那两位呢?他们也是段家的继承人!只要能得到其中一人的青睐……”
她完全忘记了,或者说刻意忽略了,那两位“弟弟”在传闻中是何等危险的人物。也选择性遗忘了,他们与段云深之间复杂而充满火药味的关系,以及……他们对李秀杰那同样不为外人所知的、深藏的执念。在她此刻高烧混乱、被绝望逼到绝境的大脑中,只剩下一个简单的、疯狂的逻辑:回海城,找机会接近顾言澈或顾言希,用尽一切手段,抓住这最后的救命稻草!
这个疯狂的念头,给了她最后的力量。她挣扎着爬起来,用还能勉强活动的右手,撕下军大衣相对干净的内衬,重新、更用力地包扎了左臂和左腿的伤口。剧痛让她几乎晕厥,但她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她必须离开这里!必须弄到钱,弄到回海城的车票!
她扶着墙壁,踉踉跄跄地走出废弃的房屋。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却驱不散她心头的阴霾和身体的寒冷。她知道自己的样子有多可怕,衣衫褴褛,满身血污,脸色惨白,走路一瘸一拐。但此刻,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她用身上最后一点零钱,在一个偏僻的小卖部买了瓶最便宜的矿泉水和一个馒头,狼吞虎咽地吃下,稍微恢复了一点体力。然后,她开始朝着记忆中一个比较混乱的、可能有地下钱庄或者当铺的街区走去。她身上唯一还有点价值的,是手腕上那块母亲留给她的、不值什么钱的老式腕表,还有……她自己。
当铺的老板用嫌恶的眼神打量着她,像看一堆垃圾。但当陈嘉摘下那块虽然老旧但保养得还算干净的表,又咬了咬牙,用带着颤音却故作镇定的语气说出“我……我还可以做别的……只要……只要给我去海城的车票钱……”时,老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和……一丝下流的兴趣。
最终,她用那块表和一场在肮脏后巷里、屈辱而短暂的、令她作呕的“交易”,换来了几张皱巴巴的、带着汗味的钞票,刚好够买一张最便宜的、连夜开往海城的、没有空调的绿皮火车硬座票,以及一盒最廉价的消炎药。
当她捏着那张小小的、沾着污渍的车票,拖着疼痛不堪的身体,混在气味复杂的人群中,挤上那辆破旧嘈杂的绿皮火车时,心中没有即将回到危险之地的恐惧,只有一种近乎悲壮的、孤注一掷的决心。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从破败的城乡结合部,到荒芜的田野,再到逐渐密集的灯火。陈嘉蜷缩在硬邦邦的、散发着异味的位置上,将脸埋在臂弯里,身体因为疼痛和高烧而不住颤抖。但她的眼睛,在手臂的阴影下,却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燃烧的光芒。
海城,我回来了。
顾言澈,顾言希……等着我。
就算是从地狱里爬出来,我也要抓住这最后的机会!
与陈嘉那趟充满屈辱、痛苦和疯狂算计的逃亡归途形成残酷对比的,是康宁国际vip病房内,那一片旖旎到近乎不真实的、带着血腥余温的甜蜜
厚重的窗帘依旧将外界的光线与喧嚣隔绝。奢华的套房内,只开着一盏昏黄的落地灯,光线暧昧地勾勒出房间的轮廓,也柔和了白日里那些冷酷的线条。空气中,昂贵的香氛似乎努力想要覆盖掉那隐隐的血腥气,却更添了一丝诡异而诱惑的氛围。
段云深靠在病床上,背后垫着柔软的靠枕。他换下了病号服,穿着一身黑色的丝质睡袍,领口微敞,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和小片结实的胸膛。他手里拿着一本厚重的、似乎是德文原版的金融专着,但目光却并未落在书页上,而是微微侧着,落在身边蜷缩着的李秀杰身上。
李秀杰穿着同款的白色丝质睡裙,像只温顺的猫咪,侧身偎在他身边,脑袋枕着他的大腿,一只手无意识地搭在他的腰侧。她似乎睡着了,长睫在眼睑下投下静谧的阴影,呼吸均匀,脸颊还残留着之前情事后的淡淡红晕,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做着什么美梦。
但段云深知道,她没睡。他能感觉到她搭在他腰间的手指,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极其轻微地勾画着,带着一种慵懒的、依赖的挑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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