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A市之行（2）：放弃的逃跑与惊世的决定（1/2）

长途大巴车在高速公路上平稳地行驶了两个多小时，窗外的景色从沿海的丘陵逐渐过渡为内陆的平原田野。车厢内的嘈杂和异味依旧，但似乎已经达到了某种令人麻木的“平衡”。段云深依旧紧闭双眼，眉头紧锁，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但紧握着李秀杰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仿佛那是他在这个炼狱般环境里唯一的锚点。

李秀杰靠窗坐着，目光看似落在窗外飞逝的风景上，实则内心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她的心脏因为一个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紧迫的念头而疯狂跳动——服务区！下一个服务区！

她太熟悉这条线路了。从海城方向开往a市的长途大巴，通常会在行驶两个半小时左右，进入第一个大型服务区，停留大约十五分钟，让乘客上厕所、购买食物、短暂休息。

那是逃跑的最佳时机！

这个念头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中盘旋、放大，几乎要冲破她的理智！服务区人多眼杂，监控相对稀疏，只要她能趁段云深不注意，迅速冲进洗手间，然后从另一个出口溜走，混入人群，随便拦一辆路过的出租车或者黑车，直接返回a市市区！段云深人生地不熟，就算反应过来，也绝对来不及找到她！

一旦回到a市，回到她熟悉的环境，她就可以立刻联系傅寒烬！告诉他一切！告诉他段云深就在这里！告诉他段家的内乱！告诉他……她所遭受的一切！傅寒烬一定有办法保护她，一定有办法对付段云深！

自由！近在咫尺的自由！她几乎能呼吸到那久违的、自由的空气！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跳得如此慌乱？为什么她的手心在冒汗？为什么她的目光，会不受控制地、一次又一次地，偷偷瞥向身旁那个紧闭双眼、脸色苍白、仿佛在忍受着巨大痛苦的男人？

他……为了自己，忍受着这一切……

这个认知，像一根尖锐的刺，狠狠扎进了她的心口！

他，段云深，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出行必是私人飞机豪车接送、从未踏足过这种肮脏嘈杂环境的段家三少爷，此刻，却因为她一句“想坐大巴车”，就真的屈尊降贵，挤在这令人作呕的车厢里，忍受着噪音、异味和拥挤，甚至……连一句抱怨都没有说，只是死死地忍着。

他为了她，众叛亲离，和亲生父亲断绝关系，失去了家族、地位、财富，变得一无所有。他才21岁，本该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却因为她，变成了一个亡命天涯般的……疯子。

如果她现在逃跑了，把他一个人丢在这个陌生的、他极度厌恶的环境里，丢在这个他为了她才踏足的地方……他会怎么样？他会疯掉的！他一定会彻底失控的！他可能会毁掉整个服务区！甚至……做出更可怕的事情！

一想到段云深发现她逃跑后那暴怒疯狂、毁灭一切的模样，李秀杰的心脏就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恐惧！不，不仅仅是恐惧……还有一种……她不愿意承认的……愧疚和……心疼？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恐慌！她怎么会对毁了她一切的恶魔产生心疼？！这太荒谬了！太可怕了！

不！我必须逃！这是唯一的机会！我不能心软！他是我的仇人！是绑架我、囚禁我、毁了我人生的恶魔！我对他只有恨！ 李秀杰在内心疯狂地呐喊，试图用仇恨来武装自己动摇的心。

就在这时——

“各位旅客请注意，前方即将到达‘清河’服务区，车辆将停留休息十五分钟，请大家抓紧时间上洗手间、购买食品，准时返回车上，过时不候……”车厢内响起了司机粗犷的广播声。

李秀杰的身体猛地一僵！心脏瞬间跳到了嗓子眼！机会来了！

大巴车缓缓驶下高速，开进了服务区停车场。车子停稳，发动机熄火，车门“嗤”地一声打开。

“走了走了！快点！” “憋死我了！” “去买个泡面！”车厢里瞬间骚动起来，乘客们纷纷起身，争先恐后地涌向车门。

段云深终于睁开了眼睛，眼底布满了骇人的血丝和深深的疲惫。他松开一直紧握着的李秀杰的手，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声音沙哑低沉：“到了？你要去洗手间吗？”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依赖？仿佛在这种完全陌生的、令他极度不适的环境里，李秀杰是他唯一熟悉的、可以信任的坐标。

李秀杰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她看着段云深那副强忍着不适、甚至带着一丝脆弱的表情，逃跑的决心瞬间土崩瓦解！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我……我去一下。”她最终低声说道，声音微微颤抖。她站起身，低着头，不敢看段云深的眼睛，随着人流走下了车。

初夏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服务区里人来人往，嘈杂喧闹。空气中混合着汽车尾气、快餐食物和洗手间消毒水的味道。自由的气息，近在咫尺。只要她快步走向那个不远处的洗手间，然后……

李秀杰的脚步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她一步一步地走着，每一步都像是在跨越刀山火海。她的内心在进行着天人交战！两个身影在疯狂地撕扯着她！

跑！快跑！李秀杰！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跑啊！

不！不能跑！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他会疯的！你不能这么残忍！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大巴车。透过车窗，她看到段云深依旧坐在座位上，没有下车。他正透过车窗，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深邃而复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信任？他似乎完全没想过她会逃跑，只是单纯地在等她回来。

那一刻，李秀杰的心防，彻底崩溃了。

他信任我……在这种时候，他居然还信任我……

这个认知，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她所有的挣扎和犹豫。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酸楚和……一种连她自己都害怕的柔软情绪，瞬间淹没了她！

她为什么会这么在意他？为什么会在乎他的感受？为什么会害怕他崩溃？难道……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在经历了这么多痛苦、折磨、生死与共之后，她……对他产生了感情？甚至……喜欢上他了？

这个念头让她感到无比的恐慌和罪恶！但此时此刻，它却如此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中，让她无法逃避！

不！不是喜欢！是同情！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是假的！李秀杰拼命地否定着，但她的脚步，却已经诚实地调转了方向。她没有走向洗手间，而是走向了服务区的小超市。

她买了两瓶水和一些简单的面包，然后深吸一口气，如同奔赴刑场般，一步一步地，走回了大巴车。

当她重新踏上大巴车台阶的那一刻，她清晰地看到，段云深那双一直紧盯着车门的冰灰色眼眸中，瞬间闪过了一丝如释重负的、极其细微的光芒，虽然很快又恢复了平时的冷峻，但那一瞬间的波动，没有逃过李秀杰的眼睛。

他……在害怕？害怕她真的不回来了？

李秀杰的心，再次被狠狠揪了一下。她走到座位旁，将一瓶水和面包递给段云深。

“给你。”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