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以命为赌注的灵魂拷问(1/2)
海澜别岛,医疗中心 vip 监护病房。
时间又过去了三天。窗外阳光明媚,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拂过白色的纱帘,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摇曳的光斑。病房里安静得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滴”声,以及……微不可闻的、清浅的呼吸声。
李秀杰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轻颤动了几下,然后,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刺眼的光线让她不适地眯了眯眼,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逐渐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天花板,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一种淡淡的、熟悉的冷冽气息。她转动僵硬的脖颈,环顾四周。这是一间极其奢华舒适的病房,堪比五星级酒店的套房,但无处不在的医疗仪器和手背上埋着的留置针,提醒着她身处何地。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拍卖会、段云深、囚禁、恐惧、绝望、挡枪、剧痛、黑暗……还有……昏迷前那句撕心裂肺的质问……
段云深……你……现在……是真心……喜欢我的……吗……
她还活着?她竟然……还活着?
李秀杰下意识地抬手,想要触碰左肩下方的伤口,那里传来一阵隐隐的、钝痛感,但并非难以忍受。她惊讶地发现,伤口似乎……愈合得异常的好?这怎么可能?那种贯穿伤,就算抢救及时,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内就……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逆着光,站在门口。阳光在他身后勾勒出耀眼的轮廓,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不真实。是段云深。
他显然刚刚赶回来,身上还穿着那件沾染了些许灰尘和……暗红色可疑痕迹的黑色作战服,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一种仿佛经历过炼狱洗礼后的、深沉的沧桑与……一丝极力压抑的、近乎脆弱的紧张。
他看到李秀杰睁着眼睛,正怔怔地望着他时,脚步猛地顿住!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僵在了原地!那双布满血丝的深邃眼眸,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光芒,但随即又被一种更加复杂难言的情绪所淹没——有失而复得的庆幸,有深入骨髓的后怕,有刻骨铭心的痛楚,还有……一种近乎卑微的、小心翼翼的试探。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时间也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李秀杰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将她拖入地狱、却又在她濒死时流露出撕心裂肺痛苦的男人。她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近乎空洞,没有了以往的恐惧、憎恨、或者哀求,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不起丝毫波澜的湖水。这种平静,反而让段云深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慌和……恐惧。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他想冲过去,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确认她是真实存在的,不是他的幻觉。但他不敢。他怕自己的触碰,会惊扰了这来之不易的平静,会让她再次露出厌恶和恐惧的眼神。
最终,还是李秀杰先开了口。她的声音因为虚弱而有些沙哑,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段云深的耳中,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他的心上:
“你……从海城回来了?”
段云深的心脏猛地一缩!她知道了?她知道他回海城了?她知道他去做什么了?
他艰难地点了点头,声音沙哑破碎:“嗯……回来了。”
“他……死了吗?”李秀杰继续问,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段云深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暗芒,有恨意,有快意,也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茫然和空虚。他摇了摇头,声音低沉:“没有。让他……跑了。”
他最终没能亲手杀了段天擎。当他冲破重重阻碍,杀到段家老宅时,段天擎早已在重重保护下转移,只留下一座空荡荡的、布满杀机的宅邸。父子二人,连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这场轰轰烈烈的弑父复仇,最终以段天擎的隐匿和段云深的被迫撤离而告终。海城,现在已经成了顾言澈全面掌控下的、对他而言危机四伏的龙潭虎穴。
李秀杰听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轻轻“哦”了一声,仿佛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也并不关心。她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蔚蓝的大海,沉默了片刻。
病房里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寂静。
段云深站在原地,手脚冰凉。李秀杰这种异常的平静,比任何哭闹、指责、甚至仇恨,都更让他感到恐慌和无力!他宁愿她打他、骂他、恨他入骨,也不愿看到她像现在这样,仿佛……心死了。
就在段云深几乎要被这沉默逼疯的时候,李秀杰再次转过头,看向他。这一次,她的目光不再空洞,而是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极其认真的审视。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清晰地、缓慢地,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她心头许久、也是她昏迷前最后的问题:
“段云深。”
听到她连名带姓地叫自己,段云深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
“我现在,再问你一次。”李秀杰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你对我,到底有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真心的喜欢?”
这个问题,如同最终审判的钟声,在段云深的脑海中轰然炸响!将他所有的伪装、所有的疯狂、所有的偏执,都炸得粉碎!逼得他不得不赤裸裸地面对自己那颗千疮百孔、却又因为她的苏醒而重新跳动的心脏!
真心?喜欢?
他曾以为这只是占有欲和征服欲。他曾用暴力和囚禁来证明自己的“所有权”。他曾因为她而众叛亲离、与家族决裂、甚至不惜弑父!他以为这就是爱,是疯狂到极致的爱!
可是,当她浑身是血地倒在他怀里,当她生命垂危、昏迷不醒的时候,那种撕心裂肺、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的恐慌和绝望,真的是仅仅用“占有欲”就能解释的吗?
当他以为即将失去她时,那种恨不得毁天灭地、拉着所有人陪葬的疯狂,真的是仅仅因为“不甘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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