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雨打芭蕉心渐知(2/2)
“怎么了?”沈砚洲察觉到她的异样,伸手想扶她,却被她下意识地躲开。
苏蘅卿攥紧信纸,指节泛白。她想起母亲说过,姐姐失踪前,曾与沈家长子沈砚明走得很近,后来沈砚明也突然出国,再没回来。难道姐姐的失踪,和沈家有关?
“没什么。”她把信纸塞进暗格,努力平复语气,“荷花宴我……我会去的。”
沈砚洲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眼神里闪过一丝担忧,却没再追问。车在苏家门口停下时,雨势渐小,芭蕉叶上的水珠滚落,打在青石板上,像谁在低声哭泣。
“我送你进去吧。”沈砚洲撑着伞,绕到车门边。
苏蘅卿刚想拒绝,却看见母亲站在二楼的窗前,正往这边看。她只好点了点头,跟着他走进雨里。伞下的空间很小,她能闻到他身上的雪松味,混合着雨水的湿气,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涩。
走到门口时,沈砚洲突然说:“三年前你姐姐失踪的事,我知道一些。”
苏蘅卿猛地抬头看他,眼睛里满是震惊。
“沈砚明不是出国了,是被家父软禁在乡下。”沈砚洲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他当年确实和你姐姐一起去过码头,但那天晚上,他被人打晕在仓库里,醒来时什么都不记得了。”
雨又开始下了,打在伞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苏蘅卿看着沈砚洲的眼睛,他的眼神很真诚,不像在说谎。可那张信纸……是谁写的?为什么要藏在锦盒的暗格里?
“荷花宴那天,我会告诉你更多。”沈砚洲把伞递给她,“这伞你留着,比你的油纸伞管用。”
他转身回车上时,苏蘅卿突然发现,他的西装裤脚沾着点泥浆,像是刚去过乡下。她想起母亲说过,沈家长辈这几日都在乡下老宅,难道沈砚洲是去问沈砚明了?
回到房间,苏蘅卿把锦盒放在桌上,再次打开暗格。除了那张信纸,里面还有枚小小的船票,目的地是法国马赛,日期正是姐姐失踪的第二天,乘客姓名处写着“苏曼卿”三个字,字迹却有些眼熟,像是……姐姐的笔迹。
她的心跳得厉害。姐姐当年是自愿走的?还是被人胁迫的?沈砚明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窗外的雨还在下,芭蕉叶被打得沙沙作响,像姐姐失踪前那晚,在她窗外唱的那首《雨霖铃》。苏蘅卿拿起那枚银书签,指尖拂过“蘅芷清芬”四个字,突然想起沈砚洲刚才的眼神——那里面除了紧张,还有着深深的担忧,像是怕她受到伤害。
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可心底深处,却有个声音在说:沈砚洲不会骗她。
雨渐渐停了,天边透出一点微光,照在窗台上的茉莉上,花瓣上的水珠闪着晶莹的光。苏蘅卿把船票和信纸放回暗格,小心地收好锦盒。她决定去荷花宴,不仅是为了姐姐的事,也是想弄清楚,自己对沈砚洲的这份情愫,到底是梅雨季的错觉,还是早已在心底生了根。
楼下传来母亲的呼唤声,说沈府派人送来了新做的旗袍,请她下去试试。苏蘅卿走到楼梯口,看见那件月白色的旗袍搭在椅背上,领口绣着细小的荷花,针脚细密,一看就知道是沈砚洲的手笔——他曾说过,他母亲在世时,教过他女红。
她的脸颊又热了起来,脚步也变得轻快了些。或许,这个梅雨季,有些事情,该有个答案了。
窗外的芭蕉叶上,最后一滴水珠滚落,打在青石板上,溅起的水花里,仿佛映出了两个渐渐靠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