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令牌玄机牵旧案(1/2)
沪上的雨不知何时歇了,晨雾如纱,缠绕着法租界的洋楼尖顶,也漫进了陆景年位于老城厢的祖宅。苏清鸢指尖捏着那枚玄铁令牌,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至心口,昨夜激战的余温仿佛还残留在令牌的纹路里——这是从幽蛇阁黑衣人口中逼问出的信物,也是他们追查“缠枝点翠簮”的唯一线索。
“你看这里。”苏清鸢将令牌凑到窗边的晨光下,玄铁表面泛着暗哑的乌光,经过昨夜的擦拭,原本被血污掩盖的刻痕愈发清晰。令牌正面是盘旋的幽蛇图腾,蛇眼镶嵌着两颗细小的墨玉,透着森冷的寒意;背面则刻着四个篆书大字,笔锋凌厉,带着几分邪气:“幽蛇七子”。
陆景年站在她身侧,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令牌上的纹路,指腹能感受到刻字时的力道,“这字体是清末的篆书变体,笔画间藏着刻意模仿的官印风格,却又带着草莽之气。”他眉头微蹙,“幽蛇阁我们追查了数月,只知其行事诡秘,专盗非遗宝物,却不知内部还有‘七子’之分。”
苏清鸢转动令牌,玄铁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昨夜那黑衣人说,此令牌是幽蛇阁核心成员的凭证,‘七子’各掌一责,分管不同的非遗技艺盗取之事。我们拿到的这枚,属于负责追查古簮的‘蛇目子’。”她抬眸看向陆景年,眼底带着疑惑,“可‘幽蛇七子’的名号,为何听着如此耳熟?”
陆景年沉吟片刻,转身走向祖宅深处的藏书阁。这座藏书阁是陆家世代传承之地,木质书架高耸入顶,弥漫着陈年纸张与檀香混合的气息,书架上整齐排列着古籍、拓片、字画,每一件都承载着家族的记忆。他走到最内侧的一排书架前,踮脚取下一个樟木匣子,匣子上着一把铜锁,锁芯已经氧化发黑。
“这是我祖父留下的遗物,里面藏着陆家历代搜集的秘闻拓片,或许能找到关于幽蛇阁的记载。”陆景年掏出腰间的钥匙,插入锁芯轻轻转动,“咔哒”一声,铜锁应声而开。匣子里铺着暗红色的绒布,整齐叠放着数十张拓片,大多是碑刻、印章的复刻,边缘已经泛黄发脆。
苏清鸢凑上前,看着陆景年一张张翻阅拓片,指尖小心翼翼,生怕损坏了这些珍贵的物件。阳光透过藏书阁的花窗,在拓片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些模糊的文字和图案,仿佛是通往过去的密码。
“找到了。”陆景年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他手中的拓片比其他的更为陈旧,纸质已经变得脆弱,上面的文字是用朱砂拓印的,虽有些褪色,却依旧清晰可辨。“你看这行字。”
苏清鸢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拓片上刻着一段纪事,开头便是“光绪二十七年,有贪官姓卫,名启山,官至江南织造,掌宫廷御用织造之事,却暗通外商,盗取织造、玉雕、点翠等非遗宝物,贩往海外,中饱私囊……”
“卫启山?”苏清鸢心头一震,“我曾在苏州织造府的史料中见过这个名字,他是清末有名的巨贪,据说当年盗取的宝物不计其数,后来离奇失踪,朝廷派人追查多年无果,没想到……”
陆景年继续往下读,“启山有子名卫承泽,怀恨朝廷查抄家产,遁入江湖,创幽蛇阁,网罗亡命之徒,扬言要以非遗宝物中的玄机,复辟旧制,重振卫氏荣光……阁中设‘幽蛇七子’,分掌七类非遗技艺,寻机夺取古簮,以聚气之力,破天道之规。”
“原来如此。”苏清鸢恍然大悟,指尖再次抚上那枚令牌,“幽蛇阁的创始人是卫启山的儿子,他们盗非遗宝物、寻古簮,根本不是为了钱财,而是为了复辟!”她想起之前被盗的缂丝古卷、玉雕图谱,那些都是非遗技艺的精髓,若是被他们用来作恶,后果不堪设想。
陆景年将拓片轻轻放在桌上,目光凝重,“我祖父曾说,陆家先祖曾是清末的翰林,奉命追查卫启山盗宝一案,可惜最终未能将其绳之以法,只能将查到的线索刻成拓片,留待后人。没想到,这桩百年旧案,竟然和我们现在追查的古簮案息息相关。”
“卫启山当年盗取的非遗宝物中,会不会就有古簮?”苏清鸢提出疑问,“‘三簮聚气,非遗归宗’,幽蛇阁既然知道古簮的秘密,想必卫承泽当年从父亲口中得知了古簮的力量,才会一心想要夺取。”
陆景年点头,“极有可能。拓片后面还记载,卫启山当年盗走的宝物中,有一件‘点翠云纹盒’,据说里面装着一件与点翠技艺相关的至宝,或许就是‘缠枝点翠簮’。”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卫承泽创立幽蛇阁后,一直没有放弃寻找父亲当年藏匿的宝物,而古簮的力量,正是他们复辟的关键。”
苏清鸢拿起令牌,仔细观察“幽蛇七子”四个字,“如此说来,幽蛇阁的‘七子’,应该是卫承泽培养的七位核心弟子,分别掌握不同的非遗技艺,以便更好地寻找和利用非遗宝物。我们遇到的‘蛇目子’,专门负责追查古簮,想必知道更多关于‘缠枝点翠簮’的下落。”
“可惜昨夜那黑衣人被我们重创后,只来得及说出‘幽蛇七子’和令牌的事,便咬毒自尽了。”陆景年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不过,有了这枚令牌和拓片上的线索,我们至少知道了幽蛇阁的来历和目的,也明白了他们为何对古簮如此执着。”
两人正说着,窗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陆景年眼神一凛,瞬间挡在苏清鸢身前,伸手握住了腰间的佩剑。苏清鸢也警惕起来,将令牌揣入怀中,目光紧盯着藏书阁的门。
片刻后,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景年,是我。”随着声音,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推门而入,身着青色长衫,手中拄着一根红木拐杖,正是陆家的老管家福伯。
“福伯,怎么了?”陆景年松了口气,收起佩剑。福伯在陆家待了几十年,看着他长大,对陆家的事情了如指掌。
福伯走到桌前,目光落在拓片上,眼神复杂,“少爷,夫人让我来告诉您,昨夜有人在祖宅附近徘徊,形迹可疑,像是幽蛇阁的人。夫人担心他们会来抢夺拓片和令牌,让您多加小心。”他顿了顿,看向苏清鸢,“苏小姐也在,那就再好不过了,你们二人联手,想必能应对幽蛇阁的阴谋。”
苏清鸢点头,“多谢福伯提醒,我们会注意的。”她看向陆景年,“幽蛇阁既然知道拓片的存在,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必须尽快找到‘缠枝点翠簮’,阻止他们的复辟计划。”
陆景年沉吟道:“拓片上记载,卫启山当年将部分宝物藏匿在龙华塔附近,‘缠枝点翠簮’或许就在那里。龙华塔是沪上的千年古刹,也是非遗技艺的传承之地,幽蛇阁极有可能在那里布下了埋伏。”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苏清鸢急于找到古簮,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
陆景年摇头,“不行,现在天色尚早,龙华塔一带人多眼杂,幽蛇阁的人容易藏身,我们贸然前往,只会打草惊蛇。不如等到入夜,我们再悄悄潜入,探查情况。”他看向福伯,“福伯,麻烦你派人去龙华塔附近打探一下消息,看看有没有幽蛇阁的人活动。”
“好的,少爷,我这就去安排。”福伯躬身应下,转身离开了藏书阁。
藏书阁内再次恢复了平静,苏清鸢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渐渐散去的晨雾,心中思绪万千。幽蛇阁的阴谋远比她想象的更为庞大,牵扯到百年前的旧案和非遗技艺的存亡,她和陆景年肩上的担子愈发沉重。
陆景年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我们有古簮的线索,有拓片的记载,还有彼此的配合,一定能阻止幽蛇阁的阴谋。”他的声音温和而坚定,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苏清鸢转头看向他,眼底闪过一丝暖意,“嗯,我相信你。”她从怀中取出令牌,“这枚令牌是我们目前最重要的凭证,或许我们还能从上面找到更多关于‘幽蛇七子’的线索。”
两人重新回到桌前,将令牌放在拓片旁,仔细对比起来。令牌上的幽蛇图腾与拓片上卫启山官印上的蛇纹有着细微的相似之处,显然是卫承泽刻意模仿父亲的印记,以此彰显自己的传承。而“幽蛇七子”四个字的笔锋,与拓片上卫承泽的手书如出一辙,进一步证实了令牌的来历。
“你看这里。”苏清鸢指着令牌边缘的一个细小缺口,“这个缺口像是被利器所伤,上面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朱砂痕迹,和拓片上的朱砂颜色一致。或许这枚令牌当年也曾接触过拓片上的碑刻。”
陆景年凑近观察,果然发现缺口处有细微的朱砂残留,“这就奇怪了,拓片上的碑刻是我祖父当年从江南织造府的旧址拓印下来的,而令牌是幽蛇阁的信物,两者怎么会有交集?”他沉思片刻,突然眼前一亮,“难道卫承泽当年也曾去过江南织造府的旧址,寻找父亲藏匿的宝物?”
“很有可能。”苏清鸢点头,“江南织造府是卫启山当年的任职之地,也是他盗取非遗宝物的重要据点,卫承泽肯定会去那里寻找线索。这枚令牌上的缺口,或许就是他在江南织造府旧址探查时留下的。”
两人越分析,思路越清晰。幽蛇阁的起源、目的、内部结构,以及“缠枝点翠簮”的可能下落,都渐渐浮出水面。百年前的贪官后裔,为了复辟旧制,不惜勾结亡命之徒,盗取非遗宝物,利用古簮的力量搅动风云,而他们所要面对的,正是这样一个势力庞大、阴谋深沉的组织。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近正午,阳光透过花窗洒满藏书阁,将拓片和令牌的影子拉得很长。苏清鸢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时间过得真快,我们已经研究了一上午。”她看向陆景年,“福伯应该快回来了,等他带来龙华塔的消息,我们就可以制定详细的行动计划了。”
陆景年收起拓片,小心翼翼地放回樟木匣中,“嗯,在这之前,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养精蓄锐,晚上才有精力应对幽蛇阁的埋伏。”他顿了顿,补充道,“祖宅里的饭菜都是福伯亲手做的,味道不错,你也尝尝。”
苏清鸢笑着点头,“好啊,那就麻烦你了。”
两人走出藏书阁,沿着青石板路穿过庭院。庭院里的石榴树已经结出了青涩的果子,鸟儿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地叫着,打破了祖宅的宁静。苏清鸢看着庭院中熟悉的景致,心中泛起一丝暖意——自从来到沪上,陆景年的祖宅就像是她的避风港,让她在追查古簮的奔波中,能有片刻的安宁。
餐厅里,福伯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四菜一汤,都是沪上的家常菜,香气扑鼻。苏清鸢和陆景年坐下,拿起筷子,一边吃饭,一边讨论着晚上的行动计划。
“龙华塔共有七层,塔身镶嵌着许多精美的砖雕和木雕,都是非遗技艺的精髓。”陆景年说道,“卫启山当年极有可能将‘缠枝点翠簮’藏在塔身的某个隐秘角落,或者塔下的地宫之中。”
“那我们入夜后,从哪里潜入比较好?”苏清鸢问道。
“龙华塔的西侧有一扇小门,平时很少有人走动,我们可以从那里进入。”陆景年回答,“不过,幽蛇阁的人肯定已经在那里布下了埋伏,我们必须小心行事,尽量避开他们的视线。”
苏清鸢点头,“嗯,我们可以兵分两路,我去探查塔身,你去探查地宫,这样能提高效率。如果遇到危险,就用这个信号联络。”她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银哨,“这是我师傅留给我的,哨音尖锐,能传很远。”
陆景年接过银哨,放在耳边轻轻吹了一下,清脆的哨音瞬间传遍了餐厅,“好,就这么办。如果遇到紧急情况,一定要及时发出信号,我会立刻赶来支援你。”
两人吃完饭,福伯收拾碗筷时,带来了龙华塔的消息:“少爷,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说龙华塔附近确实有几个形迹可疑的人在徘徊,都是黑衣打扮,腰间似乎藏着兵器,应该是幽蛇阁的人。”
“果然不出所料。”陆景年眼神一沉,“他们已经提前在龙华塔布下了埋伏,就等我们自投罗网。”
“那我们要不要改变计划?”苏清鸢问道。
“不用。”陆景年摇头,“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有可能藏着‘缠枝点翠簮’。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再等待了,必须尽早行动。”他顿了顿,语气坚定,“只要我们小心谨慎,一定能避开幽蛇阁的埋伏,找到古簮。”
苏清鸢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中充满了信心,“好,我听你的。”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在祖宅中休息养神,调整状态。苏清鸢闭目养神,脑海中不断回想着重症的细节和龙华塔的结构,试图找出可能存在的隐患;陆景年则再次翻阅了拓片,希望能找到更多关于“缠枝点翠簮”藏匿地点的线索。
夕阳西下,沪上的天空被染成了一片橘红色,祖宅的影子被拉得很长。陆景年和苏清鸢收拾好行装,换上了便于行动的黑衣,将令牌和拓片收好,准备出发。
“福伯,我们走了,祖宅就拜托你照看了。”陆景年对福伯说道。
福伯点头,眼中带着担忧,“少爷,苏小姐,你们一定要多加小心,注意安全。如果事情不顺,就立刻回来,不要勉强。”
“放心吧,福伯,我们会注意的。”苏清鸢笑着说道。
两人走出祖宅,融入了渐渐暗下来的夜色中。沪上的夜晚灯火璀璨,法租界的洋楼灯火通明,老城厢的街巷则显得有些昏暗,只有零星的灯笼在风中摇曳。他们沿着街巷快步前行,目标直指龙华塔的方向。
一路上,他们小心翼翼地避开行人,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幽蛇阁的人既然已经在龙华塔附近布下了埋伏,很可能也在通往龙华塔的路上设了眼线。
半个时辰后,两人来到了龙华塔附近。龙华塔矗立在夜色中,塔身的轮廓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塔顶的风铃在夜风中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气息。塔的周围有不少行人,大多是前来游玩的游客和附近的居民,幽蛇阁的人混杂在其中,很难分辨。
“我们分开行动,在塔西侧的小门汇合。”陆景年压低声音对苏清鸢说道。
苏清鸢点头,“好,注意安全。”
两人各自散开,混入人群中,朝着龙华塔西侧的小门走去。夜色渐深,游客渐渐散去,龙华塔周围变得安静起来,只有偶尔传来的脚步声和风声。
陆景年率先到达西侧小门,门是虚掩着的,上面挂着一把铜锁,已经生锈。他轻轻推了推门,门轴发出“吱呀”的声响,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他警惕地观察着周围,没有发现异常,便从怀中取出工具,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铜锁。
片刻后,苏清鸢也赶到了,她压低声音说道:“我刚才看到几个黑衣人在塔的东侧徘徊,应该是幽蛇阁的人,我们要多加小心。”
陆景点点头,推开门,“我们进去吧,动作轻一点。”
两人悄悄潜入龙华塔,塔身内部昏暗,只有从窗户透进来的月光照亮了有限的空间。塔身的墙壁上布满了精美的砖雕,雕刻着花鸟鱼虫、人物故事,都是明清时期的工艺珍品,散发着浓郁的历史气息。
“我去上面探查,你去地宫。”苏清鸢对陆景年说道,说完便转身朝着楼梯走去。
陆景年点头,“好,记得用信号联络。”他则朝着塔身底部的地宫入口走去。
苏清鸢沿着狭窄的楼梯向上攀登,楼梯是木质的,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她每走一步都格外小心,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塔身的每一层都供奉着佛像,佛像前点着香火,烟雾缭绕,增添了几分肃穆的气氛。
她一层一层地探查,仔细观察着墙壁、佛像和横梁,希望能找到“缠枝点翠簮”的踪迹。然而,前六层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既没有幽蛇阁的人,也没有藏匿古簮的痕迹。
当她来到第七层时,突然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她立刻躲到一根柱子后面,屏住呼吸,警惕地观察着。只见两个黑衣人正站在窗口,低声交谈着什么。
“师兄,你说‘蛇目子’的令牌丢了,会不会被那两个人类拿走了?”一个黑衣人问道。
“肯定是他们,那两个人类一直在追查古簮,肯定是他们从‘蛇目子’手中抢走了令牌。”另一个黑衣人回答,“不过,师父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只要他们敢来,就别想活着离开。”
“那‘缠枝点翠簮’真的在这龙华塔中吗?”
“当然,这是师傅根据当年卫大人留下的线索找到的,就在塔顶的佛龛后面。等我们拿到古簮,再除掉那两个人类,师傅的复辟大计就成功了一半。”
苏清鸢听到这里,心中一喜——原来“缠枝点翠簮”藏在塔顶的佛龛后面!她正想悄悄退出去,通知陆景年,却不小心碰到了身边的一个香炉,香炉掉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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