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菩提珠映双簮合(1/2)

暮春的上海,晨雾还未散尽,龙华塔的檐角在朦胧中若隐若现,如同一柄蘸了墨的笔,在天际勾勒出苍劲的轮廓。马车碾过青石板路,留下两道湿漉漉的辙痕,车帘被风掀起一角,苏婉卿握着掌心的菩提珠,指尖能触到珠子上温润的包浆,以及那枚与沈砚之手中古簪遥相呼应的“烬余簮”。

“快到了。”沈砚之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他将另一枚古簪——从西域带回的“风沙簮”——小心翼翼地收在锦盒中,锦盒内壁绣着繁复的缠枝莲纹,是当年苏家长辈特意为双簪所制。车外传来隐约的钟鸣,龙华寺的早课钟声穿透晨雾,悠远而肃穆,落在人心上,竟生出几分安宁。

苏婉卿掀开帘角望去,龙华塔下的古柏枝繁叶茂,雾气缠绕在枝干间,如轻纱流转。塔前的石阶被岁月磨得光滑,几株晚樱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沾着晨露,落在青灰色的石阶上,添了几分柔媚。只是这份柔媚中,却藏着不易察觉的肃杀——石阶尽头,几个身着黑色短打的汉子正斜倚着树干,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往来行人,腰间鼓鼓囊囊,显然藏着兵刃。

“是‘玄铁盟’的人。”沈砚之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眉头微蹙。玄铁盟是近年来崛起的神秘组织,行事狠辣,专司搜罗天下奇珍异宝,此前在北平、西域数次与他们缠斗,显然是冲着双簪而来。“看来他们早就收到了消息,守在这里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苏婉卿将菩提珠攥得更紧,珠子上的十八个佛头纹路硌着掌心,带来一丝清醒的痛感。这串菩提珠是西域大昭寺的高僧所赠,据说与双簪有着渊源,当年苏家先祖便是带着这串珠子,将双簪一分为二,分别藏于沪上与西域。如今双簪重逢,菩提珠也终于派上了用场。“他们想要的是双簪合一的秘密,未必敢贸然动手,毕竟龙华寺是佛门清净地,他们再猖狂,也不愿背上亵渎圣地的骂名。”

马车缓缓停在石阶下,车夫刚要下车,沈砚之便抬手按住了他:“不必,我们自己过去。”他推开车门,率先跳下车,转身伸出手,将苏婉卿稳稳接住。两人并肩踏上石阶,步伐从容,仿佛只是来寺中上香的寻常男女,唯有紧握的双手,泄露了彼此心中的戒备。

玄铁盟的人果然没有立刻上前,只是目光紧紧黏在沈砚之腰间的锦盒上,其中一个领头的络腮胡汉子往前踏出一步,沉声道:“沈先生,苏小姐,久违了。”他声音粗哑,带着几分西域口音,显然是此前在大漠中追堵他们的头目之一。

“阁下倒是消息灵通。”沈砚之语气平淡,目光却如寒潭般深邃,“龙华寺乃佛门圣地,阁下带着一众刀兵在此,未免有失妥当。”

络腮胡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黄牙:“我们只为古簪而来,只要沈先生和苏小姐肯将双簪交出,我等立刻就走,绝不叨扰圣地清净。”他身后的几个汉子也纷纷上前一步,手按在腰间的兵刃上,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苏婉卿上前一步,与沈砚之并肩而立,掌心的菩提珠轻轻转动:“双簪乃苏家世代相传之物,承载着先辈的心血与嘱托,岂能轻易交予尔等宵小之辈?阁下与其在此白费口舌,不如早些离去,免得自讨苦吃。”

“宵小之辈?”络腮胡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苏小姐口气倒是不小,只是不知,你们能否护得住这双簪?北平的雾,西域的风,都没能拦住我们,难道这龙华塔,还能成了你们的避风港?”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一个瘦高个突然身形一动,如鬼魅般朝着沈砚之腰间的锦盒扑来。此人速度极快,指尖带着一道寒光,显然是淬了毒的短刃。沈砚之早有防备,侧身避开的同时,右手如闪电般探出,扣住了瘦高个的手腕,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瘦高个发出一声惨叫,手腕已然被折断。

“敬酒不吃吃罚酒!”络腮胡怒吼一声,挥手示意众人动手,“上!拿下他们,双簪到手,重重有赏!”

瞬间,数柄兵刃同时朝着沈砚之和苏婉卿袭来,刀光剑影在晨雾中交织,与龙华塔的肃穆氛围格格不入。沈砚之将苏婉卿护在身后,左手持剑,右手护住腰间锦盒,剑身在晨光中划出一道道凌厉的弧线,每一次挥剑都精准地避开对方的攻势,同时反击得恰到好处。

苏婉卿虽不通武艺,却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她将菩提珠串在手腕上,借着转身的力道,珠子如流星般甩出,正好砸在一个汉子的额头上。那汉子吃痛,动作一滞,沈砚之趁机一剑挑飞了他手中的钢刀,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这菩提珠果然有灵性。”沈砚之瞥了一眼苏婉卿手腕上的珠子,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这串珠子不仅能安神定气,关键时刻竟还能当作武器,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络腮胡见手下一个个被打倒,心中又惊又怒,亲自提刀上前,朝着沈砚之砍来。他的刀法刚猛霸道,带着一股蛮力,沈砚之不敢大意,凝神应对,两人在石阶上缠斗起来。刀光剑影中,沈砚之发现络腮胡的刀法虽猛,却也有着明显的破绽,显然是半路出家,并非科班出身。

“你的刀法,是‘黑风寨’的路数。”沈砚之一边格挡,一边沉声道,“黑风寨三年前被官府围剿,寨主谢老三死于乱箭之下,没想到还有余孽存活。”

络腮胡脸色一变,显然被说中了底细:“休要多言!今日要么你们交出双簪,要么就葬身于此!”他攻势更猛,刀刀致命,试图凭借蛮力压制沈砚之。

沈砚之却不慌不忙,利用身法灵活的优势,避开他的猛攻,同时寻找反击的机会。苏婉卿站在一旁,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忽然看到不远处的古柏后,有一个黑影正悄然举起弓箭,箭头对准了沈砚之的后心。

“小心!”苏婉卿惊呼一声,同时将手中的菩提珠全力甩出。珠子带着破空之声,正好砸中了黑影的手腕,弓箭脱手而出,箭头擦着沈砚之的肩膀飞过,钉在了石阶上。

沈砚之趁机转身,一剑刺中了络腮胡的左肩。络腮胡惨叫一声,手中的钢刀掉落在地,捂着伤口连连后退。“撤!快撤!”他知道今日讨不到好处,当机立断下令撤退。剩下的几个汉子见状,也纷纷扶起倒地的同伴,狼狈地逃离了龙华塔。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古柏的枝叶,洒在石阶上,留下斑驳的光影。沈砚之收起长剑,走到苏婉卿身边,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苏婉卿摇摇头,抬手拂去额角的汗珠:“我没事,倒是你,肩膀好像被箭擦到了。”她指着沈砚之肩头渗出的血迹,眼中满是担忧。

沈砚之抬手摸了摸肩膀,不在意地笑了笑:“只是皮外伤,不碍事。”他看向地上掉落的弓箭,眉头微蹙,“没想到玄铁盟竟然还藏着这样的暗箭,看来他们为了双簪,真是不择手段。”

两人拾级而上,走进龙华寺。寺中的僧人似乎对刚才的打斗一无所知,依旧在庭院中扫地、念经,空气中弥漫着檀香的味道,让人瞬间静下心来。方丈了然大师早已在大殿等候,看到他们进来,双手合十行了一礼:“沈施主,苏施主,一路辛苦了。”

“有劳大师等候。”沈砚之拱手回礼,“方才在塔下惊扰了寺中清净,还望大师海涵。”

了然大师微微一笑:“无妨,世间纷争,皆因执念而起。两位施主为护古簪而来,此乃大义之举,老衲岂会怪罪?”他目光落在苏婉卿手腕上的菩提珠上,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串菩提珠,乃本寺失传多年的‘定魂珠’,没想到今日竟能在此重逢。”

苏婉卿心中一动:“大师认识这串珠子?”

“自然认识。”了然大师点点头,领着他们走进大殿后侧的禅房,“这串珠子乃是百年前本寺的虚云长老所制,内藏佛门真谛,能安神定魂,更能与上古灵物相互感应。当年苏家长辈前来寺中祈福,虚云长老见其心怀善念,又身负守护古簪的重任,便将这串珠子赠予了她,希望能助她一臂之力。”

沈砚之将锦盒放在桌上,打开盒盖,两枚古簪静静躺在其中。“烬余簮”温润如玉,刻着江南烟雨的纹路;“风沙簮”则带着西域的粗犷,嵌着几颗细小的红宝石。此刻,两簪相邻,竟隐隐散发出淡淡的光晕,与苏婉卿手腕上的菩提珠遥相呼应。

“双簪合一,菩提相照,这便是当年先辈们留下的护簮之法。”了然大师看着双簪和菩提珠,神色郑重,“龙华塔下藏着一处古阵法,名为‘菩提护魂阵’,此阵需以双簪为引,菩提珠为媒,方能激活。激活之后,不仅能护住古簪中的魂魄,更能抵御一切邪祟之力。”

“古簪中的魂魄?”苏婉卿心中疑惑,“大师的意思是,这双簪中,真的藏着先辈的魂魄?”

了然大师点点头:“正是。当年苏家先祖与沈家先祖一同守护双簪,两人情同手足,却因一场变故被迫分离,双簪也因此一分为二。他们临终前,将自己的一缕魂魄注入簪中,希望能亲眼见证双簪合一的那一天。如今双簪重逢,正是激活阵法,让先祖魂魄得以安息的最佳时机。”

沈砚之心中了然:“原来如此。难怪玄铁盟一直不择手段地想要得到双簪,他们不仅是为了双簪本身的价值,更是为了其中的秘密。”

“不错。”了然大师叹了口气,“玄铁盟的盟主野心勃勃,想要借助双簪中的力量称霸天下。若是让他们得逞,不仅古簪难保,天下也将陷入战乱之中。”他起身道,“阵法就在龙华塔的地宫之中,两位施主随我来。”

禅房后侧有一扇不起眼的石门,了然大师转动门边的一个石佛雕像,石门缓缓打开,露出一条幽深的通道。通道两侧点着长明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脚下的石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泥土气息。

“地宫之中阴气较重,两位施主切记,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分心,只需专注于双簪和菩提珠即可。”了然大师边走边叮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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