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初级选拔(1/2)

虚拟会议的余波如同无声的惊雷,在九大基地的指挥层间回荡。

会议结束后的第三个小时,各基地的秘密指令就已经下达到各职能部门。然而,真正让基层感受到这股旋风的,是第二天清晨张贴在公告区的《“薪火相传”专业技术人才选拔公告》。

一、雍州基地:黄土下的倔强

雍州基地建立在黄土高原腹地的一个废弃军用地下综合体内。厚厚的黄土层提供了极佳的保温效果,但同时也让基地内部永远弥漫着一股尘土和霉味混合的气息。

基地指挥官赵铁柱——那位在虚拟会议上直接开骂的西北汉子——此刻正背着手站在农业三区的观察台上。脚下是二十层立体水培农场,淡紫色的led光照在稀疏的菜叶上,几个穿着褪色工装的技术员正在检查营养液循环系统。

“头儿,公告贴出去了。”副官小跑着过来,手里拿着刚打印出来的反馈报告,“各区反应……有点大。”

赵铁柱接过报告,眯着眼扫了一遍,冷笑一声:“妈的,都在骂娘是吧?骂就对了!不骂才不正常。”

报告上统计了公告发布后三小时内的初步反应:基地内网相关帖子已超过3000条,其中超过70%是质疑和反对。核心问题集中在三个:为什么又要抽调人?去的人能不能回来?家属怎么办?

“告诉宣传处,”赵铁柱把报告扔回给副官,“今晚七点,我亲自做广播讲话。把‘泰山’说的补偿方案细化一下,但别说得太细——就告诉这帮崽子,送走一个人,全家人配额上浮15%,本人如果被选中,走之前发三个月标准物资包。”

副官快速记录着,犹豫了一下:“头儿,这样会不会太……物质化了?要不要提提大局、人类未来这些……”

赵铁柱转过身,脸上的风霜刻痕在昏暗灯光下更深了:“小刘,我问你,你现在最想要啥?”

副官愣了一下:“我……我想让我妈能每天多吃一个合成蛋白块,她肺不好,需要营养。”

“那不就结了?”赵铁柱拍了拍副官的肩膀,“现在这世道,活下去才是硬道理。画大饼?那玩意儿能吃吗?能保暖吗?能治病吗?实打实的物资,才是硬通货!”

他望向水培农场深处,那里有几个老技术员正在小心翼翼地移植幼苗:“再说了,你以为那些愿意报名的是被什么打动?崇高理想?可能有那么一两个傻子。但大多数人,图的是那15%的配额增幅,是那三个月物资包,是想着自己走了家人能过得好点。”

“通知下去,”赵铁柱最后补充道,“选拔条件往严了定!年龄卡在25到45岁之间,要有五年以上实际工作经验,要有三个以上成功项目记录,身体健康指数必须达到b级以上。还有,家属不放,一个都不放!这是红线!”

“是!”

当夜七点,雍州基地所有区域的广播喇叭同时响起赵铁柱粗粝的声音。他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动人的口号,只有直白的利益计算:

“……我知道你们担心啥!担心人走了回不来!担心家里没了顶梁柱!我今天把话撂这儿:第一,这次选拔纯自愿,谁也不能强迫;第二,被选中的人,出发前发三个月标准物资包,米面油盐、药品燃料,按最高标准配;第三,人走了,直系亲属的基础配额上浮15%,持续到这个人回来或者有明确消息为止!”

广播在各个生活区回荡。在拥挤的十六人间宿舍里,工人们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在医疗站的值班室里,护士们互相交换眼神;在农业区的控制中心,几个技术员已经掏出了纸笔开始计算。

“……最后说一句!”赵铁柱的声音突然拔高,“这次要的人,是要真本事的!滥竽充数的、想混三个月物资包的,趁早歇着!我们要的是能在冰天雪地里种出粮食的农业专家!是能让老机器重新转起来的工程师!是能从废墟里提炼出药剂的化学家!雍州的汉子姑娘们,你们有没有这个种?!”

广播结束后的半小时,报名处的终端机开始闪烁。第一个报名的,是农业三区一个叫王德发的中年技术员——他妻子半年前死于辐射病,留下一个十岁的女儿和一个肺纤维化的老父亲。

“王工,你想清楚了?”负责登记的女干事看着屏幕上跳出的资料,“你走了,女儿和父亲……”

“15%的配额增幅,够老爷子多拿两盒特效药了。”王德发声音很平静,“我女儿……她聪明,已经在少年技工班学电工了。我在这儿,一天也就多挣半个工分,不如赌一把。”

“那你报哪个方向?”

“农业。我在农大读了七年,主攻极端环境作物育种。这鬼天气,”王德发指了指天花板,“说不定正是我专业派上用场的时候。”

女干事沉默了几秒,点击了“通过初审”。

那晚,雍州基地报名系统收到了427份申请。而基地的初步筛选条件,刷掉了其中的293人。

二、扬州基地:精密的算计

与雍州基地的粗粝直白不同,扬州基地的选拔是一场精密的系统工程。

这座基地建立在长三角平原的一个地下城市综合体中,前身是某个超大型商业中心的停车场和仓储区。末世降临后,这里因为完备的基础设施和庞大的空间,成为了华东地区最大的幸存者聚集点。

基地指挥官陈文渊,那位在虚拟会议上绵里藏针的中年学者,此刻正坐在指挥中心的环形屏幕前。九个分屏分别显示着基地八大功能区和一个综合统计面板。

“农业区报名47人,符合初筛条件39人,其中高级职称以上12人,有重大科研项目经历7人……”助理快速汇报着。

陈文渊推了推眼镜:“畜牧区呢?”

“畜牧区报名较少,只有18人。但我们去年从苏北农场救回来的那个老专家团队,有五个人报名了。”

“哦?”陈文渊眼睛一亮,“张老也报了?”

“张院士报了,但他年龄超标——已经67岁了。按照我们公布的年龄标准,应该……”

“标准是人定的。”陈文渊打断道,“张院士团队在抗寒畜牧育种方面的价值,顶得上一百个普通技术员。把他们的资料单独建档,我会亲自写推荐意见。”

助理快速记录,接着汇报其他区域的数据。工业加工区报名最多,达到212人;仓储物流区89人;科研实验区101人——其中有不少是白发苍苍的老教授;社区生活管理方向最少,只有23人;垃圾污水处理区41人;图书馆和教育区56人。

“总共多少?”

“初步统计,587人报名,年龄和工作年限符合硬性标准的有402人。”

陈文渊点点头,调出了另一个数据面板:“我们的需求分析报告出来了吗?”

“出来了。”助理切换屏幕,“根据昆仑基地提供的模糊需求导向,结合我们的人才储备评估,建议重点推送以下几个方向:一是极端环境农业,尤其是水培和垂直农场领域;二是精密机械维修与自动化控制;三是生物医药和病毒防治;四是能源转换与储能技术;五是……”

“好了。”陈文渊摆摆手,“把这些需求方向发给各分区负责人,让他们在二次筛选中有所侧重。记住,我们不仅要完成昆仑的任务,更要借这个机会优化我们自身的人才结构。”

助理有些不解:“优化结构?”

陈文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小王,你想想,如果我们把一些‘不太好用’但又占着高级职称和配额的人送走,同时换来实打实的物资补偿,还能腾出位置给更年轻、更有活力的人才——这是不是一举三得?”

助理恍然大悟,但又有些犹豫:“可这样会不会……”

“放心,我会掌握分寸。”陈文渊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窗外是模拟的自然光照系统,此刻正是“黄昏”时分,柔和的光线洒在下方井然有序的生活区街道上。

“末世里,感性和理性必须平衡。我们既要为人类文明的延续贡献力量,也要确保扬州基地这艘船不沉。”他轻声说,“而这就需要……精确的计算。”

第二天,扬州基地的二次筛选开始了。筛选点设在原商业中心的中庭广场,这里被改造成了一个多功能考核区。

农业区的考核最引人注目。三十九个候选人被带到模拟种植区,面前是十种处于不同生长阶段的极端环境作物样本。

“三号样本叶片发黄的原因是什么?给出三种可能的解决方案和对应的验证实验设计。”主考官是个严肃的中年女科学家。

站在三号样本前的,正是王德发——他昨天才在雍州基地报名,今天已经出现在扬州基地的考核现场。这不是穿越,而是同名同姓的另一个人。

这位扬州王德发是个瘦高的中年人,他仔细查看了样本,又用手指捻了捻栽培基质:“缺铁,但不是土壤铁含量不足,而是ph值偏高导致铁离子不可利用。三种方案:一是直接施用螯合铁肥;二是用硫酸亚铁调节基质ph;三是接种耐碱根际促生菌。验证实验需要三组平行对照,每组……”

他的回答流畅而专业。主考官在评分表上打了个勾。

而在另一边的工业加工区考核现场,一场实操测试正在进行。

“这台数控机床的主轴伺服驱动器故障,给你们四十分钟,找出问题并修复。”考官指着面前一台布满灰尘的老旧设备。

五个候选人围了上去。其中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先绕着机器转了一圈,仔细观察了线缆布局和散热口,然后才打开控制柜。

“不是驱动器本身的问题。”十五分钟后,他开口道,“是编码器反馈线在穿线管处被磨破了,干扰了信号。更换线缆或者做屏蔽处理就行。”

考官看了看表:“你用了十七分钟,确定是这个原因?”

“确定。”年轻人很有把握,“这种型号的机床我修过七台,类似问题遇到过三次。”

最终,扬州基地从402名初筛合格者中,选出了180人进入最终名单。其中最年轻的26岁,最年长的就是那位67岁的畜牧专家张院士。

“张老,您真的考虑好了?”陈文渊亲自来到张院士的住处——一个只有十二平米但堆满了书籍和资料的小房间。

张院士正在整理一沓手稿,闻言抬起头,笑容温和而坚定:“文渊啊,我今年六十七了,按旧世界的标准,早该退休享清福了。但现在是什么时候?是人类生死存亡的时候。”

他站起身,走到墙边挂着的一张世界地图前——地图上大部分区域已经被标上了代表“失联”或“沦陷”的黑色记号。

“我这辈子研究畜牧,就是想让更多人吃上肉、喝上奶。现在天寒地冻,牲畜大批死亡,如果我的知识还能在什么地方派上用场,那这把老骨头,送出去又何妨?”

陈文渊沉默良久,郑重地敬了一个礼。

三、梁州基地:泼辣下的温情

西南梁州基地的风格,和它的指挥官一样泼辣直接。

选拔公告不是贴出来的,而是用大喇叭在各个生活区循环播放的,播音员用的是地道的川渝方言:

“注意咯注意咯!最高指挥部要人!要技术人才!种地的、修机器的、看病的、教书的,都要!待遇从优,报名从速!再说一遍,要技术人才……”

广播在基地的每一个角落回荡。这里原本是一个大型自然溶洞群,经过改造后形成了纵横交错的洞穴生活区。虽然潮湿,但温度恒定,在零下五十度的地表环境下,这里能维持在零度左右,已经是天堂。

报名点设在最大的中央洞穴,这里原本是景区的大厅,现在摆上了十几张临时桌椅。前来报名的人排起了长队,但秩序井然——梁州基地的管理风格是粗放但有效,插队会被直接取消资格。

“姓名?年龄?原来职业?”登记员头也不抬。

“李秀英,51岁,川省农科院退休研究员,主攻高山耐寒作物。”回答的是个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女性。

登记员抬起头,仔细看了看她:“阿姨,年龄超了哦,我们要求45岁以下。”

“女娃儿,你看我像51岁的人吗?”李秀英挺直腰板,“我天天跟着年轻人下田,体力好得很!再说,你们要的是技术,不是看年龄吧?”

“规定是这样……”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嘛!”旁边另一个排队的大爷帮腔道,“李老师是我们这儿最好的农业专家,去年要不是她弄出那个耐寒土豆,我们好多人早就饿死了!”

登记员犹豫了一下,在备注栏里打了个星号:“好了,你的资料我们会特殊备注。下一个!”

梁州基地的选拔标准在外人看来有些混乱——他们既严格执行某些硬性规定,又会在某些情况下“灵活变通”。但了解内情的人知道,这种“混乱”背后有一套自洽的逻辑:真才实学第一,实用价值第二,年龄资历第三。

畜牧区的考核点,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正在展示他的“绝活”。

“这是我自己培育的蚯蚓品种。”他从保温箱里捧出一团暗红色的蠕动物体,“能在接近零度的环境下正常繁殖,分解有机质的速度是普通品种的三倍。用它们处理厨余垃圾,产出的有机肥营养更全面。”

考官是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汉子,他凑近仔细看了看:“产量怎么样?”

“目前小规模试验,一平米养殖面积,一个月能产二十公斤鲜蚯蚓和五十公斤蚓粪。蚯蚓可以喂鸡鸭,蚓粪种菜。”小伙子语速很快,“如果能扩大规模,可以解决基地部分蛋白饲料和有机肥问题。”

“你叫啥名字?以前干啥的?”

“刘川枫,24岁,末世前在川大读生态学研究生,还没毕业就……就冰封了。”小伙子眼神黯淡了一下,但很快又亮起来,“但我这三年一直在研究这个,数据都记着呢!”

络腮胡考官在本子上记了几笔:“好小子,有点东西。去那边做详细登记。”

而在医疗选拔点,考核更加严苛。候选人需要现场处理模拟伤情,回答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应对方案,还要接受心理抗压测试。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医生在完成所有考核后,被单独带到一个隔间。里面坐着基地卫生部门的负责人和那位泼辣的女指挥官本人。

“周医生,你的考核成绩非常好。”女指挥官开门见山,“但我看了你的家庭资料——你丈夫去年牺牲在外出搜救任务中,留下一个八岁的女儿和一个瘫痪在床的婆婆。如果你被选上走了,她们怎么办?”

周医生沉默了几秒:“我已经安排好了。我女儿很懂事,她会照顾奶奶。而且我相信,如果我被选中,基地会对她们有照顾。”

“公告上说,家属配额上浮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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