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万千自我的青铜黄沙（1/2）

意识如破碎的镜面重新拼合时，我坠入一片泛着金属冷光的荒芜之境。青铜色的沙海漫无边际，脚下传来细碎的电子蜂鸣，弯腰细看，每一粒沙竟是微型电子表的残骸。猩红的倒计时数字在沙粒表面明明灭灭，像无数濒死的眼睛，在幽暗中徒劳地闪烁着生命的最后时刻。

远处，身着将军校服的 “我” 正用缠满渗血绷带的手掌堆积沙堡。绷带边缘的血渍随着动作不断晕染，每一粒扬起的沙子爆开时，都投射出全息影像 —— 暴雨倾盆的夜晚，霓虹灯光将 “破产清算” 的招牌染成刺目血色，满地狼藉的合同被雨水浸透，化作纸浆与泥泞相融。那是我人生中最晦暗的时刻，创业失败的绝望与不甘，在这片沙海中被无限放大。

赛博朋克版的 “我” 伫立在沙丘之巅，胸腔如精密的机械装置敞开着。反应堆核心悬浮着双胞胎女儿们的脐带血结晶，淡粉色的光晕中，依稀可见她们出生时皱巴巴的小脸，那柔软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我的指尖。而最远处，浑身布满碳化裂纹的 “我” 宛如一尊古老的雕像，脚下的沙地正缓缓渗出妻子签字的病危通知书，墨迹在青铜沙粒间晕染成诡异的紫色，那抹紫色如同毒蛇的信子，刺痛着我的心脏。

“第 4712 号测试者！” 军官版的 “我” 弹了弹帽檐上闪耀的星徽，金属反光如同一把利刃，瞬间刺痛我的眼睛。那枚星徽与当年顶替我参军的首长侄子肩章上的一模一样，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袭来。二十岁的暴雨夜，我蹲在武装部门口，看着那人穿着本该属于我的军装扬长而去，雨水混着泪水模糊了视线，心中的不甘与愤懑几乎要将我吞噬。

刹那间，沙海剧烈翻腾，青铜色的漩涡中升起无数倒影。阿富汗战场上，汽车炸弹的气浪将我炸得支离破碎，飞溅的弹片在空中划出猩红的弧线，血腥味在鼻腔中弥漫；办公室里，西装革履的 “我” 作为模范主任接受表彰，闪光灯下的笑容却透着深深的疲惫，那笑容背后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身着宇航服的 “我”，怀中冷冻胚胎舱的指示灯明明灭灭，仿佛维系着全人类最后的希望，每一次闪烁都牵动着我的神经；更有周身灵力涌动的 “我”，在隐秘山谷中全神贯注地修炼，一招一式皆有排山倒海之势，宛如武侠小说中绝世大侠，可强大的力量背后，是无人能懂的孤独；还有脚踏流光仙剑、在云雾间穿梭的 “我”，身姿潇洒，剑影如虹，却高处不胜寒，俯瞰众生时心中的寂寞又有谁能体会。

这些不同版本的 “我” 胸前，都佩戴着 tcf 的徽章。学者版的 “我” 推了推碎掉半边的眼镜，镜片折射出冰冷的蓝光：“这里是 tcf 的时空观测站，我们来自 4871 个平行宇宙，但都面临着同样的危机 —— 时空真空衰变。”

我看着四周这些和我面容相同却穿着迥异的 “自己”，一股荒谬感涌上心头，脱口而出：“切尔诺贝利、罗布泊...... 还有这次试验前那些诡异的现象。如果你们是维护时空的组织，那之前的时空灾难，为什么我一个 tcf 的人都没见到？” 记忆中那些不寻常的经历在此刻翻涌，照片渗出黏液、指南针疯狂旋转，每一次都像是某种未知力量的警告。

赛博朋克版 “我” 发出机械的冷笑，金属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原始宇宙的文明等级太低，我们的技术无法直接介入。就像你不会让婴儿去修理精密仪器，稍有不慎，整个时空结构都会崩溃。”

他抬手投射出全息影像，画面中，无数个时空像破碎的镜子般悬浮在黑暗中。其中一个时空的地球正在被诡异的紫色雾气吞噬，而另一个时空的太阳系已经扭曲成麻花状。“真空衰变就像时空癌症，” 他说道，“我们的宇宙已经尝试了所有办法，但都失败了。”

军官版 “我” 面色凝重：“直到观测到你的宇宙，我们发现了异常。在所有平行宇宙中，只有你这个版本的‘林易’没有接受过 tcf 的神经强化改造，却意外拥有与高维空间共鸣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