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怨骨林（1/2）

白骨灯笼在手中发烫，幽绿的火光只能照亮前方三步的距离。怨骨林就在眼前——一片由灰白树干组成的密林，每棵树干上都布满人脸状的瘤结，枝杈扭曲如伸向天空的枯手。

吃记忆的东西...我低声重复摆渡人的警告，踏入林中。

脚刚接触地面，整片林子突然活了过来。树干上的人脸瘤结同时睁开眼，成千上万道目光刺得我皮肤生疼。紫心晶在眉心一跳，释放出薄薄的紫光护住全身。

灯笼里的火苗突然转向左侧，我顺着指引前进。越往深处，树干越密集，那些也跟随着我转动，发出细微的声，像是牙齿在打颤。

鲁青璇...我轻声呼唤，希望她的魂魄碎片能有所感应。

没有回应，只有林中越来越响的声。走了约莫半刻钟，前方出现一小块空地，中央孤零零地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二字。

灯笼火苗猛地蹿高，指向石碑底部。我刚要上前，耳边突然响起鲁青璇的声音：别动！

这声音太真实，我本能地停住脚步。就在这一瞬，石碑后的阴影里窜出个东西——像是剥了皮的猴子，但头部只有一张巨大的嘴，里面布满螺旋状的尖牙。

噬忆兽！

它扑来的速度快得惊人，我勉强侧身避开，袖口却被撕下一大块。紫心晶预警般刺痛，提醒我这怪物危险至极。

噬忆兽落地后转身，无眼的头部着我，大嘴开合间露出里面闪烁的彩光——那是被它吞噬的记忆！它后腿一蹬再次扑来，这次我有了准备，紫气在掌心凝聚成短剑形状，直刺它咽喉。

怪物在半空诡异地扭身避开，前爪划过我手腕。不疼，但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眼前闪过无数碎片般的画面——

星陨谷的夜晚，五岁的我躲在树洞里，外面传来惨叫和剑光...一个紫瞳修士满身是血地找到我，在我眉心画下符文...他将一枚紫色晶石碎片塞进我嘴里，然后把我交给一个樵夫...

我抱头跪地，这些分明是我的记忆，却陌生得像别人的故事。噬忆兽趁机扑到我背上，大嘴朝我后颈咬下。

千钧一发之际，腰间断成两截的玉簪突然发光，一道金色丝线从中射出，刺入噬忆兽的大嘴。怪物发出婴儿般的尖啸，从我身上滚落。

我趁机翻身，紫气全开，短剑暴涨成三尺青锋，一剑刺入噬忆兽咽喉。它剧烈挣扎，大嘴里的彩光疯狂闪烁，更多记忆画面强行灌入我脑海——

樵夫家的阁楼上，我每晚都做同一个噩梦：紫瞳修士被锁链捆住，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往他嘴里灌着什么...十二岁那年，我偷偷跑回星陨谷，在废墟中找到半本烧焦的功法...

噬忆兽的身体开始膨胀，像灌满水的皮袋。紫心晶疯狂预警，我拔剑急退，刚退出三步远，怪物就地炸开。没有血肉横飞，只有漫天彩光和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啸。

彩光消散后，地上多了个小小的光球，里面隐约可见鲁青璇的轮廓。我颤抖着伸手，光球自动飘入掌心，融入皮肤。

刹那间，眼前景象大变。我站在一个古老的丹房里，面前是正在炼丹的鲁青璇——不，是她的前世，鲁氏先祖鲁清霜。她比现在的鲁青璇更成熟，眼角有颗泪痣，正将一包粉末倒入丹炉。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她自言自语，声音里满是痛苦，天运，别怪我...

画面切换，我看到鲁清霜将炼好的丹药递给紫瞳修士——林天运。他毫不犹豫地服下，然后...痛苦倒地！鲁清霜跪在他身边泪流满面，而阴影里走出一个人，赫然是年轻时的玄冥子！

做得很好。玄冥子拍手笑道，现在，把紫心晶交出来吧。

鲁清霜突然拔剑刺向玄冥子：你答应过不伤他性命的！

玄冥子轻松避开，一脚踢飞她的剑：我是说过，但他自己选择了死。他俯身从林天运怀中摸出半块紫色晶石，可惜只有一半...

画面再次切换，这次是鲁清霜在星陨谷的祭坛上，将剩余半块紫心晶融入自己眉心：以我魂魄为引，生生世世，必寻回天运血脉...

记忆碎片到此结束，我跪在怨骨林空地上，浑身被冷汗浸透。这就是真相？鲁青璇的前世害死了林天运，而我是...他的儿子？

不全是。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猛地转身，看到鲁青璇的虚影站在月光下，比之前凝实了些。她眼中含泪：记忆会被扭曲，尤其是被吞噬过的。我当时确实给了天运毒丹，但那是在他要求下...为了不被玄冥子控制。

你们是...

道侣。她轻声说，也是同命契的第一对缔结者。

我胸口像被大石压住，说不出话来。三百年的轮回，血债与救赎，一切竟然如此复杂。紫心晶在眉心剧烈跳动，似乎要冲破什么束缚。

鲁青璇的虚影走近，冰凉的手指抚上我的脸：林易，无论前世如何，这一世的我...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