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苦海闻经（2/2）
“施主修时间法则，可曾想过，这法则除了争斗杀伐，还能做些什么？”
刘渊沉默。
他确实没想过。在烬雪关，时间法域是用来压制敌人；在天庭，时间之道是晋身的资本；在修行路上，时间领悟是突破的阶梯。他从未想过，时间可以……渡人。
“晚辈惭愧。”他躬身道。
“不必惭愧。”菩萨微笑，“你还年轻，路还长。重要的是，今日你看见了。”
法坛上的诵经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地藏王菩萨诵的并非《本愿经》，而是一段刘渊从未听过的经文:
“时如幻梦，劫似空花。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然不得中，正见真如。过去已逝，未来未至，当下刹那，即是永恒……”
这经文仿佛有魔力，刘渊听着听着，竟不自觉地展开自身的时间法域。
十丈范围的金色领域在苦海涯展开——与菩萨的百丈佛光相比微不足道，却有着独特的气息。那是纯粹的时间波动，领域内的一切，空气的流动、尘埃的飘落、光线的明暗，都以一种精准而优美的韵律变化着。
地藏王菩萨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法域虽小，已得时间真意。”他缓缓道，“只是，还缺了点什么。”
他抬起手，食指再次点出。
这一次，点向刘渊的法域。
一点金光融入时间领域，刹那间，刘渊感到自己的法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只是单调的“时间流速变化”，此刻却开始显现出层次。领域的中心，时间近乎停滞；中间层，时间匀速流动；最外层，时间加速流逝。三层结构自然流转，形成一个完整的“时间环”。
更神奇的是，在这时间环中，刘渊看见了……因果的痕迹。
那些从苦海升起的魂灵，当他们穿过自己的法域时，身上残留的罪业丝线显现出来。在时间加速层，丝线快速消解；在时间匀速层，消解速度正常；在时间停滞层，丝线凝固不变。
“时间不直接消解罪业。”菩萨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但时间改变一切。加速善念的生长，延缓恶念的蔓延，在合适的节点给予改变的契机——这便是时间法则的慈悲之用。”
刘渊闭上眼睛，全力感悟这全新的境界。
他感到自己对时间的理解在飞速深化。从前的时间是线性的，是单薄的；此刻的时间是立体的，是厚重的。它不仅能改变物质的速度，更能影响心灵的进程，调节因果的消长。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睁开眼睛。
法域已经收起，但那种感悟深深烙印在心。
而法坛上，地藏王菩萨也结束了这段特殊的诵经。他看向刘渊，微微点头。
“善。一点即透，不愧是天帝血脉，后土传人。”
后土娘娘笑道:“这孩子天赋尚可，就是缺些机缘。菩萨今日点拨，胜过他苦修十年。”
“机缘……”地藏王菩萨沉吟片刻，目光投向苦海深处，仿佛在凝视某种遥远的存在。
良久，他收回目光，看向刘渊。
“三个月后，是你生辰？”
刘渊一怔，点头:“是。”
“贫僧身无长物，唯有一段因果，或可作为贺礼。”菩萨说着，从袖中取出一物。
那是一片巴掌大小的玉简，通体灰白，表面光滑如镜，不见任何文字图案。
但刘渊看到它的第一眼，心脏便剧烈跳动起来——他感到自己体内的时间法则在共鸣，在渴望，在嘶吼！
“此物记载一处秘境星图。”地藏王菩萨将玉简递出，“秘境名为‘陨辰’，乃上古时辰道祖陨落所化。其内有时间法则本源碎片，对你修行大有裨益。”
刘渊双手接过玉简，指尖触碰到玉简的刹那，脑海中轰然炸开一片星河！
无数星辰在意识中流转，勾勒出一条复杂的路径。路径的尽头，是一颗正在缓缓熄灭的暗红色星辰——时辰道祖的陨落之地。
“秘境每三千年现世一次。”菩萨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下次开启，在三十年后。届时，三界所有修行时间之道者，乃至觊觎时间本源之人，都会前往争夺。”
他的目光变得严肃。
“其中凶险，远胜苦海。时辰道祖的怨念，域外天魔的残魂，时间乱流的撕扯……便是混元大罗金仙，也可能陨落其中。”
刘渊握紧玉简，深吸一口气:“晚辈明白。”
“明白就好。”菩萨颔首，“这三十年，好生准备。修为是其次，心性才是关键——今日你在苦海所见所悟，便是最好的准备。”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另外，这玉简上有贫僧一道印记。若在秘境中遇到佛门子弟，出示印记，或可得些助力。”
“谢菩萨！”刘渊深深一躬。
地藏王菩萨不再多言，重新垂下眼帘，诵经声再起。
这一次，是普通的《往生咒》。金色梵文飘向苦海，超度那些刚刚挣脱锁链的魂灵。
后土娘娘对刘渊使了个眼色，三人悄然后退，离开了苦海涯。
沿着石阶向上走时，刘渊忍不住回头。
法坛悬在苦海上空，菩萨的身影在佛光中有些模糊。金色与黑色交织的漩涡缓缓旋转，那些从苦海中升起的魂灵，如逆流的萤火，一点点飘向光明。
他握紧手中的玉简，玉简传来温润的触感。
三十年后，陨辰秘境。
那时，他会是什么境界？能否在众多强者中夺得一缕时间本源？又能否……活着回来？
这些问题没有答案。
但他知道，从今天起，他的路不同了。
从前他修时间，是为了自保，为了争权，为了不负血脉。而此刻，他心中多了一点别的东西——菩萨说的，时间的慈悲之用。
也许，时间法则真正的力量，不是掌控，不是征服，而是……给予万物以变化的可能，给予绝望以希望的种子。
就像这苦海，因为有时间流动，所以再深的罪孽，也有洗净的一天。
刘渊收回目光，跟随后土娘娘的步伐，走向幽冥的更深处。
身后，诵经声与潮涌声交织，渐渐远去。
但那幅画面——佛光与鬼气交织的漩涡，苦海中升起的点点萤火，菩萨悲悯的目光——已永远刻在他心中。
成为他修行路上，永不熄灭的灯火。
也成为他未来抉择时，永不偏移的准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