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冷情佛子的掌心雀（6）（1/2）

胎动带来的温情并未持续多久。

次日清晨，一道来自中宫的凤诏，如同惊雷般打破了栖梧苑短暂的宁静。

皇后身边最得力的掌事嬷嬷亲自前来，面容肃穆，身后跟着数名捧着锦盒的宫人。

“颜姑娘，”嬷嬷语气恭敬，眼神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娘娘感念您孕育祥瑞之功，体恤首辅大人初为人父，特赐下宫中秘制的安胎圣药‘玉露凝香丸’，并遣老奴与太医院妇科圣手张太医，前来为姑娘请脉安胎，确保龙孙康健。”

赐药？请脉？

颜妩心头一凛。皇后此举，表面是恩宠，实则暗藏机锋！那“玉露凝香丸”名头响亮，据说是前朝秘方，药效霸道，专为稳固龙胎所制，但药性究竟如何，外人难以知晓。而张太医，更是皇后心腹！

谢珩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挡在颜妩身前，目光锐利如刀：“娘娘好意，臣心领了。然内子胎象稳固，自有府中医官照料，不敢劳烦宫中御医与嬷嬷大驾。”

嬷嬷似乎早料到他会拒绝，不卑不亢道：“首辅大人此言差矣。娘娘乃后宫之主，天下子民皆为娘娘子民，更何况是首辅大人与颜姑娘腹中的祥瑞双生子？娘娘关怀备至，亦是陛下之意。这安胎圣药，更是陛下亲口吩咐赐下，以示天恩浩荡。首辅大人，难道要抗旨不遵吗？”

“陛下之意”四个字，如同重锤，狠狠敲在谢珩心头！他瞳孔骤缩，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

皇帝！这是皇帝在借皇后之手，敲打他！宫宴杀人，独揽大权，如今又因颜妩和腹中子嗣彻底“还俗”，锋芒毕露！皇帝终于坐不住了！这赐药和请脉，是恩典，更是试探和警告！若他再敢推拒，便是坐实了拥兵自重、藐视皇权之罪！

栖梧苑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护卫们的手悄然按上了刀柄，哑婢们眼神警惕。谢珩周身散发的寒意，几乎要将空气冻结！

颜妩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她看着那锦盒中龙眼大小、散发着奇异甜香的药丸，又看看那位垂手肃立、眼神精明的张太医，心中警铃大作！这药，绝不能吃！这脉，也绝不能让他们轻易诊！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颜妩突然捂住嘴，发出一阵剧烈的干呕！

“呕…咳咳…”她脸色瞬间苍白，额角渗出冷汗，整个人虚弱地靠向谢珩。

“阿妩！”谢珩立刻将她揽入怀中，紧张万分，“怎么了？！”

颜妩靠在他怀里，气息微弱，对着嬷嬷和张太医虚弱道：“嬷嬷…张太医…恕罪…妾身…妾身突然心慌气短，腹中…腹中隐痛…怕是…怕是无法立刻领受娘娘恩典…可否…可否容妾身稍作歇息…再…”

她话未说完，又是一阵痛苦的干呕，身体微微颤抖，仿佛下一刻就要晕厥过去。

嬷嬷和张太医面面相觑。颜妩这反应来得突然，且她脸色苍白，冷汗涔涔，不似作伪。若强行逼她用药诊脉，万一真出了差错，惊动了腹中“祥瑞”，他们谁也担待不起！

谢珩紧紧抱着颜妩，感受到她身体的轻颤（颜妩暗中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眼中戾气翻涌，声音却带着压抑的暴怒：“嬷嬷也看到了！内子身体不适，恐受不得惊扰！这药和诊脉，待她好转，本座自会带她入宫谢恩！送客！”

最后两个字，如同冰锥，带着不容置疑的逐客令！

嬷嬷脸色变了变，权衡利弊，终究不敢在此时硬碰硬。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既如此，老奴便先行告退。这‘玉露凝香丸’乃圣上亲赐，还望姑娘好生收着，待身体无恙时服用，莫辜负了圣恩。张太医，我们走！”

宫人放下锦盒，一行人匆匆离去。

栖梧苑的门重重关上。

谢珩立刻将颜妩打横抱起，疾步走向内室：“快传府医！”

颜妩却在他怀里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襟，低声道：“我没事…刚才是装的。”

谢珩脚步猛地顿住，低头看向她。怀中的女子，脸色依旧苍白（粉扑的），眼神却恢复了清明，带着一丝狡黠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那药…有问题？”谢珩的声音沉得可怕。

颜妩点头，目光凝重：“‘玉露凝香丸’药性极烈，虽能固胎，却更易催产！皇后此时赐药，绝非善意！张太医若诊脉，也定会借机探查胎儿状况，甚至…动手脚！”

谢珩的眼底瞬间掀起滔天杀意！他抱着颜妩的手臂收紧，声音如同淬了冰：“他们敢动你和孩子…我让整个皇宫陪葬！”

颜妩安抚地拍拍他紧绷的手臂，目光却落在那盒散发着甜香的药丸上，眼神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