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你是我妹妹（2/2）

傅恒看着她离去的方向，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泛起一丝苦涩而温柔的笑意。他知道，她动摇了。他只盼着她能早日放下那些沉重的包袱，回到他身边。

魏璎珞刚离开，明玉便从暗处走了出来，她脸上带着担忧与疑惑，低声问傅恒：“少爷，高贵妃那件事……真的是璎珞她……是为了给娘娘报仇吗？”

傅恒收回目光，神色变得凝重，他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此事关系重大，未有实证前，切勿声张。记住，你什么都不知道。”

明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看着傅恒严肃的表情，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敢再多问。

夜色更深，长春宫的轮廓在月光下显得静谧而哀伤。而在这平静的表面下，暗流依旧汹涌，每个人都在自己的棋局中，小心翼翼地走着下一步。

高贵妃的葬礼，办得极尽哀荣。紫禁城上下素缟，哀乐声声，仿佛要将那鲜活而跋扈的一生，彻底送入历史的尘烟。乾隆下旨，以皇贵妃之礼隆重治丧，一切规制皆按最高标准，内务府不敢有丝毫怠慢。金银玉器、绫罗绸缎随葬，僧道诵经不绝，排场之大，甚至隐隐超过了某些在位时并不得宠的妃嫔。

灵堂前，香烟缭绕。乾隆亲自前来主持最后的册封祭奠仪式。他身着素服，面容沉肃，看着那华丽棺椁，眼中情绪复杂难辨。有对逝者的追思，但更多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内疚。他忆起高贵妃昨日还在他怀中气若游丝地请求，忆起她决绝自尽以保全最后体面的刚烈，心中便是一阵刺痛。他终究，是辜负了她的一片痴心。生前未能给予真心，死后这些虚妄的荣光，不过是自我安慰的补偿罢了。

仪式甫一结束，乾隆便觉得这灵堂压抑得让他喘不过气，只想尽快离开。

“皇上，”娴妃那拉氏适时上前，她同样一身素净，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悲戚与疲惫，声音轻柔温婉，“贵妃姐姐骤然薨逝，臣妾知皇上心中悲痛。此处有臣妾守着，皇上国务繁忙，还需保重龙体，不如……先回养心殿歇息吧。”

她表现得如此识大体，懂事得让人心疼，主动将皇帝推开，不争不抢，只默默承担。

乾隆看着她憔悴却强撑的模样，心中确实生出了几分好感与感激，觉得她贤惠懂事，能为自己分忧。他点了点头，语气温和了些：“辛苦你了。” 然而，那目光中虽有赞赏，有关切，却独独没有男女之间该有的温度与留恋。说完，他便转身，毫不留恋地大步离去，将那满堂的哀戚与娴妃期盼的眼神，一同抛在了身后。

娴妃维持着恭送的姿态，直到那明黄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她才缓缓直起身。袖中的手指悄然收紧，指尖陷入掌心，带来细微的刺痛。她低垂的眼睫掩盖了眸底一闪而过的失落与冰凉。她做得还不够好吗？为何他的心，就像一块捂不热的石头？

但她很快收敛了情绪，转身投入到丧事的料理中，指挥若定，条理分明，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仿佛刚才那瞬间的脆弱从未发生过。

然而，或许是连日劳累，或许是心绪激荡，在忙碌间隙，她身形忽然微微一晃，竟当着几位宗室命妇的面，软软地晕倒在地！

“娘娘！”

“娴妃娘娘！”

现场顿时一阵慌乱。宫女太监们慌忙上前搀扶，掐人中的掐人中，唤太医的唤太医。

乾隆闻讯去而复返，看到被宫人扶到偏殿榻上、面色苍白双目紧闭的娴妃，眉头紧蹙。

这时，娴妃的贴身宫女“扑通”一声跪在皇帝面前，泣声道：“皇上！求您劝劝娘娘吧！娘娘自从协理六宫以来，事事亲力亲为，尤其是贵妃娘娘之事，更是劳心劳力，夙夜难眠！前几日护驾时受的烫伤也未好利索，却一直强撑着不肯休息……奴婢们怎么劝都没用啊！”

皇帝闻言，看着娴妃那毫无血色的脸和即使昏迷中仍微蹙的眉头，心中那点因她刚才“推拒”而产生的好感，瞬间化为了实实在在的内疚与动容。他俯身，轻轻替她掖了掖被角，语气带着难得的温和与嘱托：“爱妃……何苦如此苛待自己。待你醒了，要好生休养，万事……以自身为重。”

恰在此时，太后也闻讯赶来，看到这一幕，更是对娴妃满意至极，拉着皇帝的手低声劝道：“皇帝啊，娴妃这孩子，稳重懂事，又能干，对你又是一片真心。如今后宫多事，皇后病着，高氏又……你该多怜惜她些才是。”

乾隆听着太后的话，看着榻上昏睡的娴妃，心中感激与愧疚交织，确实觉得她是个难得的贤内助。他点了点头：“皇额娘说的是，儿子知道了。”

然而，也仅仅是“知道了”。那份感激与愧疚，如同隔着一层透明的纱，无法真正转化为炽热的心动。他可以给她权势，给她尊荣，给她作为妃嫔应有的一切，甚至更多。但那份独属于爱侣之间的、不由自主的亲近与悸动，他对着娴妃，却始终无法产生。

他感激她的付出，欣赏她的能力，却无法爱上她这个人。

太后看着儿子那虽然应承、眼底却并无情意的模样，只能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这情爱之事，终究是勉强不来的。

殿内，娴妃在太医施针后悠悠转醒，感受到皇帝方才留下的些许温情和太后的维护，心中稍感慰藉。然而，当她抬眼望去，只看到皇帝离去时那依旧疏离挺直的背影，心底那点微弱的暖意，便又迅速被无边的冷寂所取代。

她攥紧了被角，闭上眼。没关系， 她在心中冷冷地想，得不到你的心，得到这后宫至高无上的权力，也一样。 路还长，她有的是耐心和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