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纹路（1/2）

地底，坤元核心深处。

时间，失去了意义。

那点融合了灰金（混沌）、暗金（坤元）、明黄（生机）、无色（协调）四种特质的奇异“火种”，在无边秽力与终结意志的冲刷、淹没、侵蚀下，微弱地、顽强地、周而复始地跳动着。

每一次跳动，都如同在无间炼狱中凿开一丝细微的缝隙，艰难地吐纳。

并非吸收秽力本身，而是如同最高明的分解者，从这狂暴毁灭的“养料”中，剥离、转化出极其细微，却本质迥异的东西：

从地煞的暴戾中，萃取出大地的厚重与喷薄。

从冥渊的死寂中，淬炼出空间的沉寂与稳固。

从矿脉怨念的扭曲中，提纯出生灵的不甘与执念。

从血祭秽力的污浊中，榨取出最原始的生命渴望与能量残渣。

甚至从那股“终结”之意中，逆向推演出循环与平衡的模糊雏形。

这些被剥离、转化出的“碎片”，在无色微光的精妙协调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重新编织入“火种”之中，与其原本的四种特质进行更深层次的融合、演化。

这个过程，缓慢到如同星辰生灭，痛苦到远超凌迟。

厉千尘主魂的意志，早已被碾碎、稀释、融入这“火种”跳动的每一次脉动之中。他不再有清晰的“我”的认知，只有一种最本源的存在感，一种不灭的坚守，一种向着某种更高、更完整状态艰难演化的本能。

仿佛一颗投入混沌熔炉的顽石，在被亿万次锤打后，内部的杂质被剔除、结构被重组，朝着“美玉”或“神器”的方向，缓慢蜕变。

而外部的环境——坤元核心，也在这场狂暴的“纳秽”与缓慢的“转化”中，发生着剧变。

恐怖的秽力洪流冲击，让本就残破的核心雪上加霜，暗金色的光芒一度黯淡到几乎熄灭，表面的裂痕扩大、加深，许多刚刚修复的阵法节点再次崩毁。整个古城的意志，都因为这剧烈的痛苦而陷入更深沉的“昏迷”。

但，随着“火种”的持续跳动与转化，一丝丝极其微弱、却性质奇特的“新生能量”，开始从“火种”中散发出来，如同涓涓细流，渗入坤元核心那些最深、最本源的“伤痕”与“灵韵脉络”之中。

这些“新生能量”，兼具了混沌的包容、地脉的厚重、生机的活力，以及一种奇异的“调和”与“净化”倾向。它们无法立刻修复破损，却如同最温和的“药引”或“催化剂”，开始激活核心深处某些早已沉寂、甚至上古时期都未能完全激发的潜在机制与深层灵性。

核心最深处，那被层层封印包裹的“异物”，似乎也感应到了这种“新生能量”的注入，变得更加安静，甚至……好奇？它不再躁动，反而如同蛰伏的毒蛇，仔细“品味”、分析着这缕陌生的、却隐隐让它感到某种“共鸣”与“威胁”并存的气息。

地表的震动与地气的微弱净化，正是坤元核心这内部剧变与缓慢“苏醒”的外部投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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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矿区外围。

临时营地已经建立，阵法师在岳擎将军的指挥下，布下了数层简易却实用的警戒与净化阵法，将依旧弥漫的邪气与地煞限制在一定范围内。伤员被集中救治，幸存者们脸上惊魂未定，却已少了几分绝望。

玄玑长老、清霖真人、岳擎将军三人聚在一座刚刚清理出来的石屋内。屋中央，悬浮着一面由清霖真人灵力凝聚的、不断变幻的光镜，上面粗略勾勒着矿区及地下的能量流动图景——这是结合了三位金丹修士的神识扫描、厉千尘之前留下的零散指引、以及对地脉波动的分析得出的。

“地底的毁灭性能量潮汐确实平息了，但地脉结构……更加混乱和脆弱。”清霖真人指着光镜上几处扭曲的暗红色与灰黑色交织的区域，“而且，在这些混乱的中心，出现了一些……极其微弱的土黄色‘净化点’。虽然范围很小，力量微弱，但其净化效果和稳定性，远超我们之前布置的任何阵法。”

玄玑长老目光沉凝：“这些‘净化点’的分布，隐隐与厉千尘之前提及的‘古城遗址’可能存在的位置相符。他最后将秽力引入地底……恐怕不仅仅是牺牲自己化解爆炸那么简单。地底深处，定然发生着我们难以想象的变化。”

岳擎将军接口道：“刚才派下去的两支筑基小队回报，主矿洞深处那个祭坛废墟下方，发现了通往更深层的、疑似人工开凿的通道痕迹，但通道内能量乱流极其狂暴，且有诡异的‘排斥’力场，筑基修士难以深入。不过，他们捕捉到了极其微弱的、与地面‘净化点’同源的波动从下方传来。”

“厉千尘……很可能就在下面。”玄玑长老断然道，“而且，他可能……还活着，至少他的力量或影响还在发挥作用。我们必须下去！不仅是为了救他，更是要弄清楚黑山城地下到底隐藏着什么，魂渊的目标究竟是什么，以及……如何从根本上解决这里的问题！”

清霖真人略一沉吟：“我同意。但地底情况不明，能量乱流与未知力场对金丹修士同样有压制和风险。需精干人手，且要做好万全准备。”

“我带‘青玄卫’下去。”玄玑长老道，“青玄卫擅长结阵配合，对邪秽之力有克制，且行动迅捷。清霖师妹，你与岳将军坐镇地面，稳定局势，防备魂渊可能还有的后手或反扑。同时，传讯回宗门和王朝，请求更多支援，尤其是精通阵法、地脉与净化之道的修士。”

清霖真人点头：“好。我这里有数瓶‘清心净秽丹’和‘回天续命散’，你带上。还有这面‘月华护心镜’，可抵御部分神魂侵蚀与能量冲击。”

岳擎将军也道：“我派一队最精锐的‘玄甲近卫’随行，他们擅长攻坚与防御。另外，这是‘地行符’和‘破禁梭’，或许能派上用场。”

片刻后，一支精悍的小队在矿区主洞口前集结。

包括玄玑长老在内，共计十二人。其中青玄卫七人，皆是筑基中后期修为，结青玄剑阵，攻防一体。玄甲近卫四人，清一色筑基中期，身披特制玄甲，手持重盾长枪，气息沉稳如山。还有一人，是清霖真人的亲传弟子，一位名叫林月瑶的筑基后期女修，精于疗伤、净化与辅助阵法，携带了大量丹药与符箓。

玄玑长老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此行凶险莫测，地底或有上古遗迹、恐怖邪物、狂暴能量，更可能有魂渊残党潜伏。我们的首要目标是探查、接应厉千尘，其次是弄清地底真相。一切行动，听我号令，不得擅自行动，不得贪功冒进。明白吗？”

“明白！”众人齐声应诺，眼中虽有凝重，却无惧色。

“出发！”

玄玑长老当先，化作一道青色剑光，没入幽深的矿洞。其余十一人各展手段，紧随其后。

小队沿着之前探明的路径快速下行。越往深处，环境越发恶劣。空气中弥漫的邪气与能量乱流，即使有丹药和阵法防护，也让人感到胸闷气短，灵力运转滞涩。四周岩壁上残留着战斗和爆炸的痕迹，以及那些被吸干的干尸，无声诉说着之前的惨烈。

林月瑶不时洒出一些淡金色的粉末，这些粉末遇邪气便发出微光，既能净化一小片区域，也能标记安全路径。

很快，他们抵达了之前的主室废墟。巨大的深坑依旧触目惊心，紫黑色的残留邪火尚未完全熄灭，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通道在那里！”一名青玄卫指向深坑侧后方，一处被乱石半掩、却有明显人工开凿痕迹、并且有微弱土黄色灵韵溢出的裂缝。

玄玑长老挥袖拂开乱石，露出一个仅容两人并行的、向下倾斜的黝黑甬道。甬道内壁光滑，材质非石非玉，隐隐有古老的纹路，与周围粗糙的矿洞岩壁截然不同。那微弱的净化气息，正是从甬道深处传来。

“是上古遗迹的通道！”林月瑶低呼一声，“这纹路……我在宗门古籍残卷中见过类似的记载，似乎与某个崇拜大地山川的失落文明有关！”

玄玑长老眼中精光一闪：“果然！走！小心警戒！”

小队鱼贯而入。甬道内没有光源，但修士目力非凡，且林月瑶释放了几颗照明光球。随着深入，空气反而变得相对纯净了一些，虽然依旧能感觉到深处传来的能量压迫感，但那种无所不在的邪气侵蚀减弱了许多。四周壁上的古老纹路也越发清晰、完整，散发出淡淡的、温润的土黄色微光。

“这些纹路……在自发地净化、稳定周围的能量。”玄玑长老仔细感知后道，“厉千尘引动的净化点，恐怕就是激活了这些遗迹残存的部分功能。”

正说着，前方甬道突然变得开阔，出现了一个岔路口。三条岔路，分别通往不同的方向，都隐没在黑暗中。

“长老，走哪边？”一名青玄卫问道。

玄玑长老凝神感应。三条岔路，左侧那条传来的能量波动最狂暴混乱，隐约有煞气与冥寒的味道；中间那条则相对平稳，但深处有种空旷死寂的感觉；右侧那条，传来的能量波动最微弱，但却有一种奇异的牵引感，仿佛与他身上带着的、厉千尘之前残留的一丝气息（通过接触化身获得）产生了微弱的共鸣！

“右边！”玄玑长老毫不犹豫，“厉千尘很可能在那边留下了痕迹或引导。大家跟紧，保持阵型！”

选择右侧岔路。这条路更加狭窄曲折，且坡度更大，明显是向下。周围的古老纹路光芒也越发黯淡，似乎这里的遗迹破损更加严重。空气中开始出现一种沉闷的压力，仿佛背负着重物前行。

突然，前方探路的青玄卫低喝一声：“小心！有能量乱流漩涡！”

只见前方甬道转弯处，空间微微扭曲，形成一个无形的、不断旋转的能量乱流带，其中夹杂着暗红与灰黑的色泽，发出低沉的呜咽声。这种乱流，若是筑基修士卷入，瞬间就会被撕碎。

“结‘青玄镇魔剑阵’！护住周身，稳步通过！”玄玑长老下令。

七名青玄卫立刻变换方位，剑光流转，结成一个圆形的剑阵，将所有人护在中心。剑阵散发出的青色剑气与四周的古老纹路微光隐隐呼应，竟然在一定程度上平复了乱流的狂暴，打开了一条相对稳定的通道。

小队谨慎而迅速地穿过了乱流区。

然而，刚通过乱流，异变陡生！

“桀桀……竟然真有不怕死的下来送死！”一个阴冷嘶哑、如同金属摩擦的声音，突兀地从侧面一处坍塌形成的阴影中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