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虚无(1/2)

绝对的黑暗。

没有声音,没有光,没有方向,甚至没有“存在”的实感。只有一片虚无的、永恒的、令人发疯的沉寂。

厉千尘的“意识”——如果那破碎到仅剩一点微末闪光的东西还能称之为意识的话——便在这片虚无中悬浮、飘荡。他的灵体已经彻底崩解,化为最基础的能量微粒,散落、湮灭于那场毁灭性的爆炸乱流之中。源种生机的火种微弱到几乎无法感知,被那点融合了暗金(地脉印)、灰褐(大地同化)、混沌(生灭体)三色的奇异光点紧紧包裹着,如同暴风雨夜晚最后一点随时会熄灭的灯火。

这光点,便是他存在的最后证明,是他灵魂最核心的烙印,也是地脉监守令最后的本源权限与他自身特质强行融合后的奇异产物。

在这绝对的虚无中,连时间都失去了意义。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是千万年。

那点三色光点内部,却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缓慢到极致却又激烈到极致的演变。

混沌的特质在主导。它将光点内部化为了一个微型的、封闭的混沌宇宙。地脉的暗金与灰褐烙印,如同这个微宇宙的“法则”与“基石”,提供着最基本的稳定框架与“定义”。而源种生机的火种,则是这混沌中唯一的“变数”,是“生”的可能性的源头。

爆炸中涌入的、混杂了冥渊死寂、地煞狂暴、血祭污秽、以及无数生灵残念的驳杂能量和信息碎片,并未完全消散。有相当一部分,被这奇异的三色光点,在崩解前最后时刻,强行吸附、禁锢在了内部。

此刻,在绝对的寂静与虚无中,这些驳杂的“养料”,在混沌微宇宙中,开始被缓慢地……研磨、分解、重组。

死寂被混沌中和,化为沉寂的“背景”。

地煞的狂暴被地脉烙印梳理,化为构成“大地”概念的暴烈一面。

血祭的污秽与生灵残念,则在源种生机的微弱光芒照耀下,被一点点剥离负面情绪,还原为最纯粹的“记忆”与“情感”信息流。

这个过程,并非厉千尘主导——他几乎已经没有主导的意志。而是这三色光点自身特性下的自发演化。就像一颗种子落在合适(或极不合适)的土壤中,总会自发地尝试萌芽。

不知过了多久。

一点极其微弱的、全新的“意识”,从混沌微宇宙的中心,从那被反复研磨、提纯、又融入了一丝源种生机特性的信息流中,缓慢地凝聚。

这意识起初只是一团模糊的“存在感”,没有记忆,没有思想,只有最原始的“我”的认知。

然后,它开始“阅读”混沌微宇宙中那些被分解重组后的“记忆”与“情感”信息流。

它“看到”了黑山城的灰暗天空,感受到了地脉深处的悲伤,体验了地煞冲刷的痛苦,也体会了守拙的坚定、丹霞的关切、墨岩的执着、王破岳的豪勇,以及无数无名者的恐惧与绝望。它也“经历”了与夏侯桀的周旋、与魂渊的对抗、最后那承载天地之重、引爆炸毁灭的刹那。

这些信息,如同潮水,冲刷着这新生的意识。它没有抗拒,只是被动地接收、吸收、理解。

随着理解的深入,那模糊的“我”,开始逐渐清晰,带上了属于“厉千尘”的色彩、性格、执念。

我是厉千尘。

青玄宗弟子。

混沌生灭体雏形的拥有者。

地脉监守令最后的权限融合者。

黑山城毁灭与挣扎的见证者与……参与者。

记忆回归,情感涌现。痛苦、悲伤、愤怒、不甘、决绝……如同解冻的冰河,轰然冲垮了新生意识的懵懂。

但这一次,这些激烈的情感,并未像之前那样冲击他的根本。因为它们在被混沌微宇宙重组时,已经经过了“过滤”与“沉淀”。痛苦依然存在,却多了一份“承载”后的厚重;悲伤依旧深刻,却添了一丝“理解”后的悲悯;愤怒燃烧不熄,却更加冰冷、更加内敛,化为推动前行的燃料。

他的意识核心,那三色光点,在这完整的意识回归后,开始发生根本性的变化。

混沌不再仅仅是混沌,而是开始主动演化,模拟他记忆中的“原初光雾”轨迹,试图构建更有序的能量循环。

地脉烙印不再是被动加持,而是与他新生的意识彻底融合,成为他灵魂本质的一部分,如同呼吸般自然。他对大地之力的感知、理解、亲和,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层次。

源种生机的火种,在完整意识的滋养下,终于稳住了根基,开始极其缓慢地、自发地从混沌微宇宙中汲取最精纯的“生”之气,壮大自身。

他,正在从最本质的层面,重构自我。

不是简单地恢复原状,而是涅盘重生。以混沌为炉,以地脉为基,以生机为引,以过往一切经历(包括痛苦与毁灭)为薪柴,锻造一个全新的、更加契合大道本质的……存在雏形。

他“内视”自身(如果这微小的光点可以称之为自身的话)。看不到具体的形态,只能感知到一种奇妙的“状态”:混沌包容一切,地脉定义秩序,生机点亮可能。三者并非泾渭分明,而是水乳交融,构成了一个稳定而充满潜力的微型系统。

他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在这绝对的虚无之外,似乎存在着某种……呼唤?或者说,牵引?

那牵引力非常微弱,时断时续,源头似乎不止一个。其中最为清晰的,是一道温润、厚重、带着悲伤与期盼的土黄色“丝线”,它顽强地穿透虚无,连接在他灵魂核心的地脉烙印之上——那是黑山城这片土地,那残破的地脉意志,对他这个“临时节点”、“权限融合者”本能的、微弱的呼唤与……依恋?

还有其他几道更加微弱的牵引:一道青色,带着剑的锋锐与守护的执着(守拙?);一道明黄,带着火的温暖与生机的律动(丹霞?);还有一道极其衰微、仿佛随时会断掉的灰败之线(墨岩?)。

他们还活着?或者说,他们的意志,还在某个地方,呼唤着他?

这个认知,如同在黑暗的冰原上点燃了第一堆篝火。

他必须回去。

必须回应那些呼唤。

必须去看一眼,那片他为之战斗、为之承受、甚至为之“同化”过的土地,如今变成了什么模样。

必须知道,魂渊的阴谋是否被彻底挫败?守拙师兄、丹霞师姐他们是否安好?黑山城的百姓,又有多少幸存?

强烈的“回归”欲望,驱动着这新生的意识。

然而,回归需要“载体”。他现在只是一点灵魂烙印与能量信息的聚合体,无法直接干涉现实。

他需要重塑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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