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尘新生变（1/2）

那点灰金色的光芒，如同混沌尘埃中埋藏的唯一火种，在虚空深处微弱而持续地闪烁着。光芒内部，那个由纯粹能量与不屈意志构成的“人形”轮廓，已经比最初清晰了许多，虽然依旧透明虚幻，却已隐约可见四肢、躯干与头颅的形态。轮廓的核心，那团灰金色的原初光雾，旋转得更加稳定、规律，仿佛遵循着某种新生的、独特的韵律。

时间在这里依旧模糊，可能只是一瞬，也可能是数个昼夜。

终于，一点极其细微的“涟漪”，从那灰金光芒的核心处荡漾开来。

随后，那“人形”轮廓的“头部”位置，两点更加凝聚的、带着奇异灰金光泽的“焦点”，缓缓“亮”了起来。

如同……睁开了眼睛。

厉千尘“苏醒”了。

并非传统意义上的苏醒，没有血肉躯壳的感知回归，没有呼吸心跳的重新开始。而是一种更加本质的“存在”意识的重新凝聚与确认。

他“看”向自己。

他看到的不再是经脉、丹田、骨骼、血肉，而是一具由无数细微的、流淌着灰金色泽的“能量丝线”编织而成的、介于虚实之间的“灵体”。灵体内部，没有五脏六腑，只有那团作为核心与能源的、缓缓旋转的原初光雾，以及以光雾为中心，如同神经网络般向外辐射、循环的复杂能量脉络。这些脉络中流淌的，不再是单纯的混沌魔元，也不是源种生机，而是一种融合了两者特性、却又发生了根本性蜕变的、呈现出灰金光泽的、更加凝练纯粹、蕴含着奇异“中和”与“演化”意韵的新型能量。

他“感觉”到自己与这具新生的灵体之间，存在着一种比血肉之躯更加紧密、更加如臂使指的联系。意念微动，灵体便可随意改变形状、密度，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模拟出实体触感。能量流转毫无滞涩，仿佛这灵体本身，就是为承载和运用这种新型能量而生的完美容器。

他尝试“回忆”。属于“厉千尘”的记忆、情感、认知，如同储存在某种特殊的“意识云”中，清晰可辨，完整无缺。从魔尊重生、负债开局、售卖辣条、结识同伴、对抗影枭、寂灭眼之谜、直至深渊崩塌……一切历历在目，甚至因为经历了混沌归源的洗礼，对一些事物的本质看得更加透彻。

他“感知”外界。不需要像以前那样刻意散发神识，周围虚空中残留的、稀薄的混沌能量、寂灭阴气、乃至更细微的空间波动与法则碎片，都如同水流般自然而然地“映照”在他的“意识”中，清晰无比。他甚至能隐隐感觉到极远处，那属于黑山城方向的、混杂着生灵气息、阵法波动与人心躁动的“场”。

这是一种全新的存在状态。

不再是纯粹的血肉修士，也非传统意义上的灵体鬼修，更非能量傀儡。而是一种以高度凝聚的“自我”意志为核心，以蜕变后的“原初之息”为能源与基石，以混沌中重塑的能量结构为载体的……姑且称之为“原初灵体”的存在。

“我……还活着。”一个清晰的意念在“意识”中回荡，带着劫后余生的确认，以及一丝对新形态的陌生与探究。

他“抬头”，望向这片虚空。深渊之眼崩塌后，此地并未完全恢复平静，空间结构依旧脆弱，残留着狂暴的能量乱流与法则扰动。但对于他这具新生的、本质特殊的灵体而言，这些乱流与扰动，反而如同水流之于游鱼，不再构成致命威胁，甚至可以被灵体表面流转的能量轻易中和、引导。

他能感觉到，自己这具灵体与周围环境的“兼容性”极高。无论是寂灭阴气，还是残留的混沌能量，甚至是那些破碎的空间法则碎片，都能被灵体缓慢吸收、转化，成为维持自身存在与成长的养料。当然，这个过程极其缓慢，且需要小心筛选，避免吸入过于混乱或有害的部分。

“需要……离开这里。”厉千尘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虽然影枭仪式失败，伤亡惨重，但那位圣子绝不会善罢甘休。此处残留的异常能量波动，迟早会引来探查。他必须尽快返回黑山城，或者至少找到一个安全隐蔽的地方，熟悉这具新身体，并弄清楚现状。

他尝试移动。

意念集中，灵体微微一颤，便如同没有重量般，向前“飘”去。速度起初很慢，但随着对能量调动的熟悉，速度迅速提升，如同鬼魅，在混乱的虚空中灵活穿梭，避开那些能量涡旋与空间裂缝。

他没有选择直接朝着黑山城方向前进。那太显眼，且沿途必然有影枭残余势力或巡天监的监控。他决定先向西北方向，绕行至幽冥裂更外围的区域，那里地形更加复杂隐蔽，再想办法联系守拙他们。

就在他即将脱离这片核心混乱区域时，灵体内部的“意识”深处，突然毫无征兆地接收到一段极其微弱、断续、却带着清晰空间坐标标记的……“呼唤”？

那呼唤并非声音，更像是一种直接作用于“存在”本质的共鸣。来源方向……似乎是黑山城西南，某处远离幽冥裂、甚至偏离主要官道与修士聚集地的荒僻山区。

呼唤的“内容”破碎而模糊，仿佛隔着无尽时空与重重阻隔，只能捕捉到几个关键词：“……归来……约定……未竟……等待……”

这呼唤，给厉千尘一种莫名的、微弱的熟悉感，却又想不起具体来源。

是陷阱？还是……某个被他遗忘的因果？

他停下身形，灰金色的“目光”投向西南方向，陷入短暂的沉思。

以他现在的状态，贸然前往未知之地，风险极大。但这份呼唤中蕴含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感与“约定”的意味，又让他无法完全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