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新生（2/2）

不远处，正在巡查的石铁恰好看到了这一幕。他浓眉一拧，大步走过来，蒲扇般的手掌重重拍在那年轻弟子肩膀上，声如洪钟：“小兄弟，发汤药呢？辛苦了！”他目光却如刀子般剜了吴老四匆忙离去的背影一眼，然后对那有些懵懂的年轻弟子粗声道，“以后有人问东问西，特别是打听丹药物资这些，你就说‘不知，去问管事师兄’，少跟他们扯闲篇！听见没？”

年轻弟子被拍得一哆嗦，连忙点头：“听、听见了，石头领。”

石铁哼了一声，又扫视了一圈周围，才转身离开，心中却记下了吴老四这个名字。他是刀头舔血过来的，对这种藏在阴影里的、不阴不阳的作态，有着本能的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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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底，坤元殿。

永恒的寂静与黑暗，依旧是这里的主宰。但若将感知放大到极致，便能发现，那核心处暗金色“火种”周围的“混沌之雾”，旋转的速度似乎比前两日快了那么极其微弱的一丝。

从地面渗透下来的“秩序回响”星尘，数量似乎多了些，也略微软了那么一点点。除了劳作后的满足、对物资的期待，似乎还多了一些别的、更加复杂的“碎片”。

比如，那年轻弟子分发汤药时，单纯的善意与责任感；

比如，吴老四问话时，那隐晦的试探、不满与挑拨；

比如，石铁拍肩告诫时，那粗糙却直接的警惕与维护；

甚至，还有李承运、周若雪到来时，营地众人心中升起的、对“宗门”的依赖与期盼，以及对“未来”更加具体的想象……

这些正面、负面、中性混杂的意念碎片，如同更加丰富的染料，被“混沌之雾”吸收、搅拌。那一点之前凝聚的、代表“秩序与希望”的微光“光斑”，似乎因此变得更加凝实了一丁点，光芒虽未增强，但稳定性却似乎提高了。而“雾气”本身，在吸收了这些更复杂的信息后，那混沌演化的特性似乎也被触动，旋转中偶尔会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对不同“意念色彩”进行区分、沉淀的迹象。

这变化细微到近乎于无，却是一种趋势。仿佛这片沉寂的意识空间，正在被动地“学习”着地面上正在上演的、更加真实也更加复杂的人性图景。

而在那更深层的、本我的“意念种子”附近，一点极其微弱的“悸动”，仿佛因外界“染料”的丰富而被触动。那并非苏醒的征兆，更像是一种深潜中的、无意识的“共鸣”。仿佛那枚关于“连接”与“循环”的种子，对地面上正在建立的、基于劳动与交换的初步“贡献体系”，产生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本源层面的微弱呼应。

与此同时，异物封印处，一丝暗红色的涟漪再次闪过。这一次，涟漪中映照出的，除了那些固有的恐惧与悲伤，似乎还多了一抹……来自吴老四等人的、阴郁的猜忌与不满。这缕负面情绪虽然微弱，却异常“可口”，被封印贪婪地吮吸进去，那冰冷的意念中，似乎泛起一丝极其细微的、名为“有趣”的波动。

地底的无声战争，不仅仅在能量层面，更在每一缕升腾的情绪尘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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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渊城，青玄宗别院。

明霄真人看着手中刚刚由信隼送回的、李承运发回的初步观察报告，指尖在“内部隐有异样情绪，个别幸存者对物资分配存有微词，已提醒秦师弟留意”这一行字上轻轻划过。

他放下玉简，望向窗外渐沉的暮色。

“重建非一日之功，人心更是最复杂的战场。”他低声自语，“秦穆有担当，清霖细心，岳擎悍勇，守拙丹霞潜力可期，更有那沉睡的厉千尘留下‘火种’……看似根基初立，实则暗礁遍布。”

“魂渊不会坐视此地秩序重建，那南疆巫蛊的标记出现得蹊跷……内忧外患啊。”他沉吟片刻，取出一枚空白玉符，以指代笔，凌空勾勒。

“传讯‘巡风阁’，增派两组暗哨，潜入黑山城周边百里，重点监控所有非正常人员流动及异常能量聚集，特别是西向。启用‘谛听’符，在不惊动营地的前提下，对幸存者聚集区进行周期性意念波动扫描，筛选异常情绪源。”

“另，告知天工院墨长老，不日将遣人送上‘净尘符’、‘灵灰砖’实物样品及详细制作记录。并询问……关于‘南疆巫蛊’与‘魂渊’可能勾连的旧档记载。”

玉符光芒一闪，信息传出。

明霄真人走到房间一侧的巨大北境地图前，目光落在代表黑山城的那个特意加粗的、焦黑色的标记上。

“厉千尘，你的‘火种’已点燃，但能燃多久，能照多远，终究要看持火者如何前行，更要看……这四面吹来的风，究竟是助燃，还是灭火。”

地图上，以黑山城为中心，几条代表不同势力可能渗透方向的虚线，正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夜，再次笼罩大地。

营地的灯火在废墟上倔强地亮着。

地底的“火种”在混沌中缓慢脉动。

而远方的阴影，正悄然编织着新的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