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疑云(1/2)
晨光初现,却驱不散黑山城废墟上空凝重的阴霾。
秦穆站在被摧毁的“引魔符”残片前,指尖悬停在那混杂着暗红血渍与黑色矿粉的符文焦痕之上。他的眼神冷得像极北冰川深处冻结了万年的寒铁。
“符箓绘制手法,出自《幽蚀秘典》第三章第七节——‘逆流引煞篇’。”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让围在周围的几名核心阵法师脸色骤变,“能接触到这篇典籍的,魂渊内部至少需‘蚀脉执事’以上级别。而能准确找到灵网最脆弱节点,并避开所有巡逻路线……”
他转过身,目光如实质的剑锋,一寸寸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清霖真人走到他身侧,月白道袍上还残留着昨夜激战的微光:“绘制时间在子时三刻至丑时初之间。那时营地外围有三重警戒,内部有巡夜弟子十二组。”
岳擎将军啐了一口唾沫,玄甲上的血迹已经凝固成暗褐色:“老子带的兵,绝不可能出这种败类!但那些临时招募的散修,还有你们青玄宗后来增援的……”
“慎言。”秦穆打断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昨夜当值者,所有接触过灵网结构图者,所有在丑时前单独行动超过半炷香时间者——全部带到中央营帐,分开关押,单独审问。”
他顿了顿,补充道:“包括你我麾下之人。”
营地内气氛骤然紧绷如拉满的弓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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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底,坤元殿。
厉千尘的“火种”暗淡了许多,四色光华流转的速度明显迟缓,如同疲惫至极的心脏仍在顽强搏动。分出的那缕“新生之力”对他而言不是简单的消耗,更像是割舍了一部分刚刚成型的本源。
但此刻,一种前所未有的“连接感”正在他意识中浮现。
通过那缕为守拙二人开道的力量,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触摸”到了地面的灵网——不是通过地脉间接感应,而是像延伸出去的另一套感官网络。
他“看到”了被污染的节点处,残存的怨毒意念如同跗骨之蛆,仍在试图重组;
他“听到”了灵网中流淌的地气发出痛苦的呜咽,几处关键连接处出现裂痕;
他甚至能隐约感知到,那些站在灵网节点旁的人们——秦穆剑意中压抑的暴怒,清霖真人净化之力下的疲惫,岳擎将军煞气深处的焦虑……
还有,一丝极其隐晦、混杂在众多气息中,如同毒蛇潜伏在草丛般的……
冰冷窥视。
“内鬼……还在。”厉千尘的意识艰难地转动,“而且……很强。他在观察,在等待下一次机会。”
他的“视线”下意识地投向坤元核心深处。
那异物依然沉寂,但方才那丝“不悦”的余波,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泛开的涟漪,还在封印表面荡漾。更深处,某种庞大而黑暗的“计算”仍在继续,仿佛在权衡利弊,评估着这群蝼蚁搅局所带来的变数。
“它利用内鬼……试探灵网,也试探……我的反应。”厉千尘心中明悟,“现在它知道了……我能一定程度干预地面,但代价很大。”
这很危险。
他就像一盏刚刚点燃、还在风雨中飘摇的油灯,却已经暴露了自己能照亮多远。猎手会更谨慎,也更致命。
但厉千尘没有后悔。
如果不那么做,灵网核心节点被毁,地气反噬,地面同伴伤亡惨重,地底压力将暴增——他这盏灯可能直接被接下来的风暴吹灭。
“必须……加快。”火种的光焰微微跳动,厉千尘将意识沉入与坤元核心更深层的交融。修复核心、壮大自身,是应对一切危机的根本。同时,他分出一丝极其微弱的意念,如同蛛丝,悄然维系着与地面那几处被净化后相对“干净”的灵网节点的联系。
这是他新的“耳目”,也是未来可能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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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中央营帐。
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三十七人分坐在临时布下的隔音禁制中,每个人脸上神色各异:愤怒、茫然、委屈、惊恐。
秦穆没有亲自审问所有人。他站在营帐中央,闭着眼,周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剑意波动。清霖真人手持一面古铜镜,镜面氤氲着水雾般的光华,缓缓扫过每一个人。岳擎将军则抱着胳膊,如同一尊铁塔,鹰隼般的目光在每个人脸上停留的时间绝不超过三次心跳。
这是青玄宗秘传的“鉴心术”配合军阵煞气压迫的联合审讯。无需拷问,人心鬼蜮,在金丹真人的法镜与沙场悍将的直觉下,细微的神魂波动、气血流速、乃至潜意识里的情绪涟漪,都无所遁形。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大多数人没有异常。
三个阵法师因过度紧张导致气血紊乱,被带出去单独安抚。
两个玄甲军士在煞气压迫下本能地爆发战意,经过核实是边境战场上留下的条件反射。
一个青玄宗外门弟子眼神闪烁,经查实是昨夜偷懒未值夜,怕受罚。
……
“还剩最后五人。”清霖真人收回古镜,眉心微蹙,“这五人神魂外层皆有防护,或是修行特殊功法,或是佩戴了防护心神的法器——阻隔了鉴心术的深入探查。”
秦穆睁开眼,目光落在那五人身上。
一个是从黑山城废墟中救出的散修阵法师,自称“周墨”,筑基中期,对古阵法颇有研究,主动参与了灵网修复设计;
一个是青玄宗内门器峰弟子,名叫“赵炎”,擅长炼制阵旗阵盘,负责部分灵网材料的校验;
一个是岳擎麾下的玄甲军校尉,老行伍,从军二十年,名叫“庞猛”;
一个是清霖真人带来的药峰女弟子“苏雨”,负责救治伤员,昨夜曾在子时后单独去药房取过药材;
最后一个,竟是营地厨房的掌勺,一个看起来憨厚朴实的中年汉子,炼气三层,名叫“老陈”,因为做的灵谷粥颇有滋味,被众人熟知。
“有意思。”秦穆走到五人面前,脚步很轻,却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人心跳的间隙上,“都是营地运转不可或缺之人,且都有合情合理的理由拥有防护神魂的手段或需要独处的时机。”
他的目光在周墨腰间一块看似普通的养魂玉、赵炎袖口隐隐露出的清心符纹路、庞猛脖颈上一道旧伤疤(据说伤及神魂)、苏雨发簪上流转的宁神珠光、老陈那粗布衣服下偶尔透出的微弱护身符气息上逐一扫过。
“昨夜丑时初,灵网污染爆发前一刻。”秦穆缓缓道,“根据巡查记录和多人证词,你们五人,恰好都处于无人旁证的状态。”
周墨低头研究着手中的阵盘残片,仿佛沉浸其中;赵炎脸色有些发白,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庞猛挺直腰板,目光平视前方,标准的军姿;苏雨抿着嘴,手里攥着一个药囊;老陈搓着手,额角有细汗。
“我不是在问你们有没有做。”秦穆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出鞘半寸的利剑,“我是在问——你们当中,谁在那个时候,通过什么方式,感知到了灵网的异常波动,甚至……可能感知到了地底传上来的某些‘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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