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雾中潜行（2/2）
被发现了？！
厉千尘心中一惊，但反应丝毫不慢。身形不退反进，向前疾冲的同时，右手向地面虚按。
“起！”
前方地面骤然隆起一道三尺厚的土墙！骨箭射入土墙，发出沉闷的爆炸声，土石飞溅，但未能穿透。
几乎在土墙升起的同一时间，厉千尘左手向右侧屋顶一挥。屋檐上的瓦片如同被无形大手攥住，轰然爆碎！一道隐藏在瓦片后的黑影闷哼一声，被迫显形跃下。
是个身材瘦小、面戴乌鸦面具的黑袍人，手中握着一把漆黑的短弩，气息约在筑基巅峰。
“竟然能发现我的‘匿影术’……”乌鸦面具下传出沙哑的声音，“你不是普通老鼠。报上名来，或许能让你死得痛快点。”
厉千尘没有废话。对方既然已经出手，就必须速战速决，否则动静会引来更多敌人。
他身形一晃，化作三道残影，从不同方向扑向黑袍人！
“雕虫小技！”黑袍人短弩连发，三支骨箭精准射向三道残影。同时左手掐诀，脚下阴影骤然蠕动，化作数条黑色触手缠向厉千尘真身所在。
但厉千尘的真身，根本不在三道残影中的任何一个！
就在黑袍人出手的瞬间，他脚下的石板地面突然软化，两只泥土凝聚的大手破土而出，死死抓住了他的脚踝！巨大的力量传来，将他整个人向下拖拽！
“什么？！”黑袍人骇然，短弩调转就要射向地面。
但已经晚了。
厉千尘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他身后的阴影中浮现——并非遁术，而是借助地脉印对地面阴影的短暂“操控”，完成了类似瞬移的位移。灰金色的手指并拢如剑，直刺其后心！
“噗！”
原初光雾凝聚的指劲轻易洞穿了黑袍人的护体阴气，贯穿心脏，透胸而出。狂暴的混沌灵元在其体内爆发，瞬间摧毁了所有生机。
黑袍人身体一僵，眼中光彩迅速黯淡。临死前，他只看到一个灰金色瞳孔的冷漠侧脸。
“你……是……厉……”
话音未落，气绝身亡。
厉千尘抽回手指，尸体软倒。他快速搜检了尸体，除了短弩和几支骨箭，只找到一块刻着乌鸦纹样的黑色令牌，以及一个装着几枚阴气森森丹药的小瓶。
没有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他将尸体拖到街边废墟掩埋，清理掉战斗痕迹。整个过程不到二十息。
“此地不宜久留。”厉千尘感应到远处已有其他气息在朝这边快速靠近，显然刚才的灵力波动还是引起了注意。
他不再隐藏速度，身形化作一道灰金色的流光，朝着城西铁匠巷方向疾驰。途中遇到两拨拦截，都被他以雷霆手段迅速击溃——地脉印配合原初光雾，在地形复杂的街巷战中优势极大，往往敌人还没看清他的动作，便被地下突起的石刺、塌陷的地面、或从墙壁中伸出的泥手击杀。
一炷香后，铁匠巷在望。
这里原本是黑山城的锻造区，街道两侧多是打铁铺子和铁匠作坊，建筑低矮但坚固。此刻，巷子入口被粗糙的石块、断裂的兵器、甚至倒塌的房屋废墟垒成了简易工事。工事后，隐约可见人影闪动，气氛肃杀。
厉千尘在巷口三十丈外停下，显出身形。
“什么人？！”工事后传来低喝，数道气机锁定了他。
“青玄宗，厉千尘。”他朗声道，“应王破岳门主之约而来。”
短暂的寂静。
片刻后，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左臂缠着渗血绷带的中年汉子从工事后走出。他手中提着一柄门板宽的巨剑，眼神锐利如鹰，气息浑厚，但明显带着内伤——正是铁剑门主，王破岳。
王破岳上下打量着厉千尘，眼中闪过惊疑之色：“你……真是厉千尘？赵明远那小子传讯说你会来，可你这样子……”
“机缘巧合，灵体重塑。”厉千尘言简意赅，“王门主，时间紧迫，我们里面谈。”
王破岳见他气度沉凝，灵体凝实远超寻常筑基，且方才一路行来的动静他也隐约有所感知，心中信了七八分。重重点头：“好！进来！”
工事让开一道缺口，厉千尘闪身而入。
铁匠巷深处，一处最大的打铁铺子被改造成了临时据点。铺子里挤着三十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多带伤，气息萎靡，但眼神中都透着决绝。见到王破岳带着一个陌生青年进来，众人纷纷投来警惕的目光。
“这位是青玄宗的厉道友，是我们的援手。”王破岳简单介绍，然后直接引着厉千尘进入里间。
里间只有四五人，都是各小势力的头领或修为最高者。一个缺了条胳膊的老者，一个脸色苍白的中年妇人，一个独眼青年，还有一个穿着破烂道袍的邋遢道士。众人修为多在筑基中后期，但个个气息不稳，显然都到了强弩之末。
“厉道友，情况紧急，客套话就不说了。”王破岳指着墙上用炭笔画出的简陋地图，“如你所见，我们被彻底困在这里。魂渊的狗崽子们在外围布了三层包围圈，每隔两个时辰就会发动一次进攻，消耗我们的力量和丹药库存。最多再撑一天，我们就得跟他们在巷子里肉搏了。”
“城里的其他抵抗力量呢？”厉千尘问。
“没了。”独眼青年惨然道，“三天前还有七八处据点，现在……就剩我们了。要么被攻破，要么被鬼雾侵蚀，要么……投降了。”
邋遢道士补充道：“城主府那边完全没了动静。青玄宗的几位前辈被困地牢，生死不知。夏侯桀那老贼彻底倒向魂渊，前几天还有人见他亲自带着魂渊的人去抓躲藏的修士和凡人，送去城南……血祭坛。”
说到“血祭坛”三个字，屋里所有人的眼神都变得血红。
厉千尘沉默片刻，问：“你们对魂渊的计划知道多少？”
王破岳沉声道：“抓过几个舌头，大概拼凑出来了。他们要在月蚀之夜，以全城生灵的血肉和魂魄为祭，配合什么‘蚀脉钉’污染地脉，在这里打开一道通往‘归寂之丘’的通道，接引更可怕的东西过来。血祭坛是仪式的核心，就在城南老矿坑那里，由一位蚀脉执事亲自看守。”
“幽雾使者在城主府中枢维持结界，另一位蚀脉执事在城北维持结界节点。”厉千尘将自己获得的信息说出，“枯木井、老水闸、废弃矿道东口，这三处是结界天然薄弱点。枯木井的暗哨我已清除，另外两处应该也有类似布置。”
众人精神一振。能无声无息清除一处暗哨并潜入进来，已经证明了这位援手的实力。
“厉道友，你有什么打算？”中年妇人殷切地问。
厉千尘手指点在地图上：“我们要做的不是死守，而是反击。但直接攻击血祭坛或城主府是送死。我们必须先做三件事。”
“第一，解救青玄宗被困的同门。他们是我们这里最强的战力，尤其是守拙师兄，若能被救出，我们的高端战力将得到极大补充。”
“第二，破坏城北的结界节点。节点被毁，鬼雾结界的强度会下降，不仅能延缓仪式，也能让外界更容易察觉城内的异常，或许能引来其他势力的注意。”
“第三，在月蚀之夜，当魂渊力量最集中、但也最无法分心时，突袭血祭坛，破坏仪式核心。”
王破岳皱眉：“计划很好，但怎么实施？我们这点人，分开行动就是送死，集中力量又只能选一个目标……”
“不需要你们正面强攻。”厉千尘眼中灰金色光芒流转，“我可以利用地脉印和灵体特性，潜入城主府地牢和城北节点进行破坏。你们要做的是，在我行动的同时，在多个方向制造足够大的动静，佯装突围或反击，吸引魂渊的注意力，为我创造机会。”
“这太危险了！”缺臂老者急道，“你一个人去？”
“人多了反而容易暴露。”厉千尘语气平静，“而且，我有把握。”
地脉印赋予他的大地亲和与隐匿能力，配合混沌生灭体的特殊灵体，确实是执行潜入任务的最佳选择。
王破岳盯着厉千尘看了片刻，重重点头：“好！我相信你！你需要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黎明前。”厉千尘道，“天色最暗，也是守卫最容易松懈的时候。我会先去城主府地牢。你们在我出发后半个时辰，组织三支小队，分别佯攻东、西、南三个方向的包围圈，声势要大，但一击即退，不要缠斗。具体时间，以城南方向升起红色信号火为号——那意味着我已进入地牢区域。”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火光。
厉千尘又详细交代了一些细节，然后便盘膝坐下，闭目调息。他要将状态调整到最佳。
铁匠铺外，鬼雾依旧浓重。
但漆黑的夜幕中，一丝微不可查的曙光，似乎正在遥远的东方地平线下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