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共鸣危机、静滞之锚与“错误”的种子(1/2)
周小凡的痛苦嘶鸣还在私塾后堂回荡,他手腕上那个银灰色的节点印记已经不再闪烁,而是稳定地散发着一种不祥的、暗沉的微光,像一块即将冷却的熔岩。苏晴冲到他身边,想要触碰他,指尖却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和微弱的排斥力——那是来自那个印记的、被阴影痛苦污染过的、冰冷的“秩序”在自发地排斥外来的“差异”。
“别碰!”林凡一把拉住苏晴,额头的龙痕光芒流转,他试图用地脉之力“包裹”周小凡,温和地中和那股外溢的冰冷秩序。但当地脉之力触及周小凡身体时,反馈回来的不是温暖的土地气息,而是一种更深的、粘稠的、如同陷入无重力泥沼般的“静滞”感。周小凡的身体周围,空间似乎变得比别处“迟钝”,连光线的传播都变得缓慢,声音沉闷失真。
“这是…镜中那种‘静滞规则’的泄露!”墨心脸色煞白,《史鉴》书页上自动浮现出新的警告字迹,笔迹因急促而颤抖:“节点(编号:001-周小凡)遭受深度‘静滞污染’,个体存在性正被缓慢‘定义’与‘冻结’,进程约7%…警告:污染具备信息传染性,精神连接可能导致次级感染…”
“次级感染?”楚青衣猛地看向门外,那里,几个听到动静赶来的私塾孩子,包括小莲,正惊恐地探头张望。“孩子们,退后!都退出去!关上门窗,别看周先生!”
小莲被楚青衣严厉的语气吓到,但看到周老师痛苦的样子,眼泪立刻涌了出来。她下意识地抬起左手,指尖那个光之多面体浮现,散发出她所理解的、稚嫩的“宁静”波动,试图“安抚”周老师。
“别用那个!”苏晴厉声喝止,但已经晚了。
小莲的“宁静”波动触及周小凡体外的“静滞场”时,并未如预期般产生安抚效果。相反,那脆弱的、带着孩童纯真意愿的光之多面体,如同被扔进强酸的雪花,瞬间扭曲、变色!多面体表面流淌的柔和光彩变成了冰冷的暗金色,旋转的速度骤降,每一个面上浮现的符号也变得僵硬、刻板,散发出与周小凡印记同源的、但更加微弱的冰冷气息。
小莲“啊”地一声,脸色煞白,光之多面体脱离了她的控制,悬浮在半空,像一颗被冻僵的、散发寒气的冰晶。她感到一股细微的、麻木的冰冷感,顺着刚才释放波动的联系,试图钻进她的指尖。
“切断联系!想别的事情!想你娘!想泥小狗!”周小凡在剧痛中挣扎着嘶吼,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污染的可怕——那不仅仅是痛苦,是一种试图将你“变成”某种固定模式的、冰冷的、抹杀一切可能性的力量。
小莲吓得哇一声哭出来,拼命摇头,努力去想李婶做的韭菜盒子有多烫,去想自己捏的那个歪鼻子泥小狗有多丑。那试图入侵的冰冷感,在触及这些鲜活、混乱、充满“错误”的记忆时,似乎遇到了某种“消化困难”,停滞了片刻,随即如同潮水般退去,缩回了那个被污染的光之多面体中。
但多面体本身,已经彻底变了。它不再提供“宁静”,而是散发着一种让人思维迟缓、情绪冻结的“静滞”辐射。虽然范围极小,但确实存在。
一次接触,就造成了一个节点的“污染”和一个衍生体的“转化”。知识节点网络的隐患,以最直接、最恐怖的方式,展现了其致命的一面。
“所有已经建立节点,或者感觉脑子里有‘虫’、能引导知识的人,立刻停止任何形式的主动引导和尝试!封闭思绪,只想最普通、最日常、最‘没道理’的事!”苏晴的声音通过奇花光芒的微弱放大,再次传递全镇,这一次充满了不容置疑的严厉,“重复,立刻停止!等待下一步指示!”
命令下达,但恐慌已经像滴入清水的墨汁,迅速蔓延。那些刚刚因为周小凡和小莲的例子而对节点网络燃起希望的人,瞬间如坠冰窟。刚刚找到的可能对抗净世派的力量,转眼成了可能唤醒更恐怖内鬼的催命符?
观测塔内,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污染具有传染性…而且,似乎会‘转化’与其接触的、性质相近的‘有序’信息结构。”墨心记录着观察结果,手指冰凉,“小莲的节点性质是‘宁静’,属于一种温和的‘有序’,所以被轻易转化。如果接触的是更‘混乱’或更‘差异化’的存在,结果可能不同,但风险依然巨大。”
“必须找到隔离或净化污染的方法。”林凡看着痛苦蜷缩、体表“静滞场”缓慢扩大的周小凡,心急如焚,“地脉之力只能暂时中和,无法根除。那污染的本质,是一种更高层级的‘规则信息’,它在尝试覆盖和重写周先生自身的生命信息。”
“花花…”念念一直盯着山神庙方向,此刻忽然拉了拉苏晴的衣角,“花花说,它知道怎么…‘关上门’。”
“关上门?”
“嗯,就是把那个湖里叔叔漏出来的‘冷气’,暂时堵住的门。”念念努力组织着语言,“但是,需要…需要很多‘不一样’的线,编一个很结实的‘塞子’。还要一个…很稳很稳的‘钉子’,把塞子钉在‘门框’上,不让它被冲开。”
苏晴三人对视一眼。“不一样”的线,可能是指他们每个人独特的、差异化的意志或信息特征。“塞子”是临时封印。“钉子”…很可能就是蓝图里提到的“熵稳定锚”,那个需要高度有序信息结构来制造的、用于“定标”的基点。
“花花能提供‘塞子’的编法?”林凡问。
念念点点头,又摇摇头:“花花说,它记得一点点,但不全。大部分…被湖里的叔叔,一起关进去了。它说,编塞子的线,最好是…‘活’的,一直在变的。死掉的线,会被‘冷气’冻住,然后变成门的一部分。”
“活的、一直在变的线…”墨心若有所思,“是指我们不断产生的新记忆、新情感、新选择?用这些流动的、不可预测的‘差异’信息,去堵塞试图固定一切的‘静滞’规则?”
“可我们怎么把这些分散的、流动的‘线’编织起来?又用什么做‘钉子’?”苏晴感到一阵无力。理论似乎可行,但操作层面近乎天方夜谭。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对抗体内污染的周小凡,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了几口带着暗金色细微光点的、近乎胶状的“血”。他的脸色灰败,但眼神却因剧痛而异常清醒,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锐利。
“咳…咳咳…‘钉子’…”他嘶哑地开口,每说一个字都像用砂纸磨过喉咙,“信使的蓝图…‘熵稳定锚’…需要高度有序信息…但没说…必须是‘冰冷’的有序…”
他挣扎着,用还能动的左手,颤抖地指向自己手腕上那个暗沉的印记,又指了指悬浮在空中、已经被污染成暗金色冰晶的小莲的光之多面体。
“我们的节点…被污染后…其内部的‘有序结构’…反而…被那‘静滞规则’强行提纯、加固了…虽然性质…冰冷…但‘有序度’…极高…”
他喘着粗气,眼中闪过疯狂的光芒:“能不能…以毒攻毒?用这些…被污染、但高度‘有序’的节点…作为‘材料’…铸造那个‘钉子’?用敌人的武器…锻打我们自己的…锚?”
这个想法太过疯狂。用被阴影污染的、散发静滞规则的东西,去铸造一个用来“稳定”自身规则、抵抗覆盖的“锚”?这无异于用敌人的毒血炼制解药,稍有不慎,解药就会变成更烈的毒。
“可…这些被污染的节点,本身就与湖中阴影有共鸣,用它们做‘钉子’,不会直接把‘钉子’另一头钉进阴影里吗?岂不是开门揖盗?”楚青衣立刻指出关键。
“需要…‘绝缘层’…”周小凡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声音越来越低,“用…‘活的线’…编的‘塞子’…包裹‘钉子’…隔离共鸣…只利用其…‘有序’的结构属性…”
说完,他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体表的“静滞场”又扩大了一丝。
“绝缘层…塞子包裹钉子…”林凡快速思考着这个疯狂方案的可行性,“理论上…如果‘塞子’——也就是我们集体流动差异信息构成的屏障——足够强韧,能完全隔绝‘钉子’(污染节点)与阴影的共鸣,那么‘钉子’本身的高度有序结构,确实可能成为一个非常稳固的‘定标基点’。但…‘塞子’的强度从何而来?如何编织?”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投向念念,投向山神庙的方向。
金色奇花的光芒,此刻正发生着奇妙的变化。它似乎“听”懂了周小凡的疯狂构想,那银白的漩涡不再只是戒备地对着镜子,而是分出了一缕缕极其纤细的、色彩各异的光丝。这些光丝并非凭空产生,而是从周围环境中“抽取”着什么——从湿润的泥土中抽出一缕土黄色的、代表“孕育”的微光;从摇曳的韭菜叶尖抽出一缕嫩绿色的、代表“生长”的微光;甚至从远处醉仙楼隐约传来的、走调的歌声中,抽出一缕淡金色的、代表“混乱生机”的、几乎看不见的波纹…
奇花正在尝试,用它所感知到的、这片土地上各种“活着的差异”,编织“线”。
但光丝太细,太脆弱,刚刚成型,就因为彼此性质差异巨大、难以协调而纷纷断裂、消散。奇花的光芒也随之一阵波动,显然消耗不小。
“不行…太散了,没有‘凝聚力’。”墨心摇头,“这些自然存在的‘差异’信息,虽然鲜活,但如同一盘散沙。需要一股…强大的、统一的‘意志’或‘情感’,作为‘粘合剂’,把它们粘合起来,拧成一股绳。”
强大的、统一的意志或情感…苏晴心中一动。在之前的“混乱”抵抗中,镇民们虽然行为各异,但核心驱动力,是对家园的热爱和对被定义的抗拒。这算不算一种统一的“情感”?
可这种情感,如何转化为能编织“信息屏障”的具体力量?
突然,昏迷的周小凡身体再次剧烈抽搐了一下,手腕上的印记光芒骤亮,一股比之前强烈数倍的、冰冷的、充满“整理”和“定义”渴望的“静滞”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从他体内爆发出来,向着离他最近的小莲冲去!他自身的意志在昏迷中无法压制污染,阴影的“痛苦”与“渴望”正通过他这个“桥梁”,本能地寻找下一个可以“整理”和“定义”的目标!
“小心!”楚青衣想也没想,一个闪身挡在小莲面前,半透明的身体爆发出最后的剑气,试图斩断那股信息流。
但剑气对信息流几乎无效。冰冷的静滞感瞬间包裹了楚青衣,她感到自己的思维、情绪、甚至构成她半透明身体的、某种微妙的存在本质,都开始变得“迟缓”、“僵硬”。她看到自己持剑的手,动作慢得像电影的慢镜头,看到周围的景物颜色在褪去,声音在拉长、失真…
“姑姑!”念念惊叫,想冲过去,被苏晴死死抱住。
就在楚青衣的意识即将被那冰冷的静滞彻底冻结的刹那,她看着小莲惊恐的泪眼,看着昏迷不醒的周小凡,看着窗外那幅悬在头顶的黑色框架,一股强烈到极点的、混合了不甘、愤怒、以及对这片土地和这些人无法割舍的眷恋,如同火山般在她心中爆发!
“想都别想——!!!”
这不是用嘴喊出的,而是用她全部的存在、用那即将被冻结的半透明身体、用三百年来与楚无涯斗嘴、与林凡练剑、看着念念长大、守着这个镇子的一切记忆与情感,化作一声无声的、却震撼灵魂的咆哮!
这咆哮没有声音,却形成了一道清晰的、炽烈的、如同燃烧琉璃般的情感波纹,以她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波纹扫过冰冷的静滞信息流,那试图“定义”和“冻结”一切的力量,在触及这纯粹、强烈、混乱而鲜活的“守护”与“不舍”的情感时,竟像火焰灼烧冰霜,发出“嗤嗤”的、只有精神能感知到的“消融”声!静滞感为之一缓!
波纹扫过奇花延伸出的、那些即将断裂的彩色光丝。奇迹发生了!那些原本难以协调、各自为政的“差异”光丝,在这道强烈“情感波纹”的冲击和“浸润”下,仿佛被注入了灵魂,被赋予了共同的方向和目的!它们不再排斥,而是自发地缠绕、交织,以那道情感波纹为核心,迅速地拧成了一股!一股虽然依旧色彩斑斓、性质各异,但结构紧密、流转不息、散发着坚韧“守护”意志的、粗壮的光之绳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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