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希望长明（2/2）

“无论你如何选择，我，祖龙，祝福你。”

文字信息结束。楚无涯沉默片刻，笑了。他伸出手，轻轻按在祖龙之心表面。

“我的选择，从一开始就没变过。”

他闭上眼，开始回想。不是回想三百年的沧桑，不是回想战斗的惨烈，而是回想那些最简单、最温暖的片段：

——楚青衣拍着他的头骂他“菜鸟”，眼中却带着笑意；

——苏晴在灯下为他缝补衣服，针脚细密，眉眼温柔；

——念念趴在他怀里，奶声奶气地说“爷爷，韭菜盒子好吃”；

——林凡第一次叫他“师父”时，那笨拙而认真的表情；

——李婶端来热腾腾的韭菜盒子，香气扑鼻；

——王婆的豆腐脑，周小凡的读书声，赵大家的闺女在院子里嬉笑；

——韭香镇每一个平凡而安宁的清晨，阳光洒在青石板路上，韭菜在风中摇曳...

这些画面，这些声音，这些气味，汇聚成一股温暖而坚韧的力量，从他掌心涌出，注入祖龙之心。心脏剧烈震动，表面的龙血文字开始燃烧，散发出耀眼的金光。整个祖龙陨落之地都在震动，那些漂浮的龙骨齐齐发出共鸣，像是在为这最后的牺牲送行。

“就是现在！”楚无涯暴喝，“林凡，墨心，山灵前辈，走！离开这里！”

林凡还想说什么，但山灵分身已经卷起他和墨心，化作一道绿光，冲向来的的通道。通道在剧烈震动，开始崩塌。在他们冲入通道的最后一瞬，林凡回头，看到师父的背影站在那颗燃烧的心脏前，金色的火焰将他吞没，但他的嘴角，却带着释然的微笑。

“师父——！”

通道关闭。祖龙陨落之地，只剩下楚无涯和那颗即将引爆的心脏。

楚无涯感到自己的存在在飞速燃烧，但他心中无比平静。他看向虚空，仿佛能穿透无尽空间，看到那个正在与紫薇帝星重合的赤星，看到赤星背后，那个冰冷、漠然、掌控一切的“造物主”意识。

“这一击，为了所有被你毁灭的文明，为了所有被你囚禁的灵魂，为了...那些被你视为蝼蚁，却永远不放弃希望的凡人。”

他将最后的力量，最后的情感，最后的希望，全部注入心脏。

“这一击，名为——‘希望’。”

祖龙之心，炸了。

无法形容的光芒爆发。那不是毁灭的光，而是创造的光，是定义的光，是“可能性”本身的光。光芒穿透了祖龙陨落之地的屏障，穿透了虚空，穿透了维度，照亮了无数个世界，也照亮了那颗即将完成归位的赤星。

赤星背后，传来一声震怒的、仿佛整个宇宙在颤抖的嘶吼。那是“造物主”的痛呼。光芒如最锋利的矛，刺穿了它冰冷的核心，在它完美的、绝对的掌控中，撕开了一道细微的、却再也无法愈合的裂痕。

裂痕中，有光漏出。那是希望的光。

三个月后，韭香镇。

山神庙后的韭菜地又绿了。新一茬的韭菜长得格外茂盛，绿油油一片，在春风中摇曳。醉仙楼的生意依旧红火，武馆里的呼喝声依旧响亮，私塾里的读书声依旧清脆。镇子似乎恢复了三年前的宁静，只是山神庙里，多了两个牌位：一个是楚无涯，一个是古河。

苏晴抱着念念，站在庙门口，望着远山。念念已经四岁了，出落得更加可爱，额头的星空蓝印记没有再出现，但眼神格外清澈明亮。她扯了扯苏晴的衣角：“娘，爷爷什么时候回来？”

苏晴蹲下，将她搂进怀里，轻声道：“爷爷去了很远的地方，要很久才能回来。但他一直在看着我们，看着念念长大。”

“那爹爹呢？”念念又问。林凡在一个月前离开了韭香镇，说是要去完成师父未竟的事业，寻找其他散落的火种，联合所有反抗力量，在“造物主”受伤的这段时间，积蓄力量，准备最终的反击。

“爹爹去做很重要的事了。等念念再长大一点，爹爹就回来了。”苏晴柔声道。

念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忽然指着天空：“娘，你看，星星！”

苏晴抬头，只见夜空中，除了熟悉的星辰，还多了一颗小小的、散发着柔和金光的星星。那颗星的位置，正好在山神庙的正上方，像是默默守护着这里。

“那是爷爷吗？”念念问。

苏晴眼眶一热，点头：“嗯，那是爷爷。他在天上，看着我们呢。”

夜枭从屋檐上飞下来，落在苏晴肩头，用喙轻轻蹭了蹭她的脸。这三个月，它一直守在这里，陪着苏晴和念念。

楚青衣从院子里走出来，手里拎着一壶酒。她走到苏晴身边，仰头喝了口酒，抹抹嘴：“又在这看星星？那老混蛋有什么好看的。走了就走了，活着的人还得继续活。”

苏晴笑了笑，没说话。她知道楚青衣心里比谁都难过，这三个月，楚青衣几乎每天都会来山神庙，有时一坐就是半天，对着楚无涯的牌位说话，骂他，然后又哭。

“对了，”楚青衣想起什么，“墨心姑娘来信了。她说她带着《史鉴》和言的‘文明之书’，游历各个世界，记录反抗者的故事，寻找其他火种。她让我们保重，说总有一天，我们会再相聚。”

苏晴点头：“希望那天早点来。”

两人正说着，天空中的那颗金色星辰，突然微微亮了一下，洒下点点金辉，落在山神庙的韭菜地里。那些韭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开花，开出的不是普通的白花，而是金色的、散发着温暖光芒的花朵。花香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韭香镇。

镇民们纷纷走出家门，惊讶地看着这一幕。李婶喃喃道：“是山神爷...山神爷显灵了...”

金色的韭菜花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像是点头，像是微笑，像是在说：

“我还在。希望还在。家，永远都在。”

遥远的虚空中，一艘巨大的木制帆船正在航行。方舟的甲板上，林凡负手而立，望着无垠的星空。他额头的龙痕已经完全稳定，散发着淡淡的金光。在他身后，站着几个身影：有浑身笼罩在阴影中的“夜”（凭借祖龙之心爆炸时泄露的一丝本源和山灵的生命之露，他勉强保住了核心意识，正在缓慢恢复），有由银色机械构体组成的“匠”（古河用匠的核心蓝图和机械之心，配合林凡的地脉之力，重新塑造了一个简易的机械之躯，承载匠最后那缕意识碎片），还有墨心（她的《史鉴》已经与言的“文明之书”初步融合，额头的记录印记越发清晰），以及山灵的分身（虽然力量消耗大半，但依旧坚定）。

“我们接下来去哪？”夜的声音依旧虚弱，但有了些精神。

林凡指向星空深处的一个坐标，那里有一颗黯淡的、几乎看不见的星辰：“去那里。根据墨心姑娘的记录，那里可能还有一个隐藏的火种。我们要找到所有同伴，联合所有力量。祖龙用生命为我们撕开了裂痕，师父用希望为我们照亮了前路。现在，轮到我们了。”

他转过身，看向众人，眼神坚定如磐石：“这条路会很长，很艰难，可能会有更多的牺牲。但我们必须走下去。为了所有被毁灭的文明，为了所有被囚禁的灵魂，为了...那些还在等待希望的世界。”

他顿了顿，望向韭香镇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也为了，我们想要守护的家。”

方舟调转方向，驶向那颗黯淡的星辰。船帆上的星图自动更新，标记出新的航路。而在船头的桅杆顶端，不知何时，长出了一株小小的、金色的韭菜苗，在虚空中摇曳，散发着微弱的、却永不熄灭的光。

就像希望，再渺小，再微弱，只要还有人相信，还有人守护，就永远不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