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选择、觉醒与楚无涯的“后手”(1/2)

选择有时候很重,重得能把人压垮。有时候很轻,轻得像个念头,一转就定了。

林凡看着手里的玉玺,玉玺是碎的,但碎片之间有金丝连着,金丝是龙气凝的,是楚无涯的血,是三百年的魂。珠子里的小人在睡,眉头皱着,像在做噩梦,也像在等什么。

他看看苏晴,苏晴握着他的手,手心是凉的,但眼神是暖的,暖得像冬日的炉火。她没说话,但眼睛说了:不管你选什么,我都跟着。

他看看楚青衣,楚青衣拄着剑站着,脸色白得像纸,但腰挺得笔直,像杆旗。她咧嘴一笑,笑得很痞,很楚无涯:“菜鸟,选呗。当了天,记得给我封个大官,我要当国师,天天吃韭菜盒子不花钱。”

他看看夜枭,夜枭蹲在老龙胸口,羽毛稀疏,但眼神亮得像星子。它歪着头,说:“当人吧,当天多没劲。天不能吃韭菜盒子,天不能睡懒觉,天不能…不能疼。”

他看看镇民,李婶握紧锅铲,王叔握紧锄头,张铁匠握紧铁锤,赵裁缝握紧剪刀。一张张脸,熟悉的,陌生的,年轻的,年老的,都看着他,眼神里有恐惧,有希望,有…信任。

最后,他看看外面。镇墙外,黑压压的军队在集结,战鼓擂得震天响,号角吹得人心里发慌。刀枪的寒光,铁甲的冷意,杀气像潮水,一波波涌来,要把这小小的镇子淹没。

选择。

当“天”,有力量,能退敌,能守镇,能…救所有人。但代价是,不再是人。会变成规则,变成概念,变成…冷漠的,无情的,视万物为刍狗的存在。会忘了韭菜盒子的味道,忘了家的温暖,忘了…爱。

当人,没力量,可能死,可能看着所有人死。但到死,都是人。能疼,能哭,能笑,能…爱。

林凡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楚无涯在韭菜地里打滚,滚了一身泥,还咧着嘴笑。苏晴在灯下绣花,针脚细密,绣的是鸳鸯,但像韭菜。小山在院子里跑,踩倒一片韭菜,哇哇哭。老龙在潭底吐泡泡,泡泡里映着月亮。李婶在醉仙楼包韭菜盒子,香气飘满街。王婆的豆腐脑,周小凡的读书声,赵大家的闺女…

家。

他睁开眼,眼神很静,静得像潭深水。

“我不当天。”他说,声音不大,但很稳,“我就当林凡,当韭香镇的山神,当…人。”

苏晴握紧他的手,眼泪掉下来,但嘴角是笑的。楚青衣挑眉,没说话,但眼里的欣赏藏不住。夜枭扑棱翅膀,嘎嘎叫:“对!当人!人最好!”

镇民们互相看看,眼神从恐惧变成坚定。李婶举起锅铲:“山神爷说得对!咱们是人,死也要当人!”

“对!当人!”

呼声震天,压过了外面的战鼓。

林凡把玉玺递给苏晴:“师娘,这钥匙,你拿着。该怎么用,你比我清楚。”

苏晴接过玉玺,捧在手里。玉玺在发光,金光流转,渗进她手腕的龙印,渗进眉心的龙纹。她闭眼,感受,然后睁眼,眼中金光一闪。

“钥匙能开天,也能锁天。”她说,“但现在,我要用它…封天。”

“封天?”楚青衣皱眉,“怎么封?”

“以身为锁,以魂为钥,以这镇,这山,这地脉为牢。”苏晴看着外面黑压压的军队,眼神冰冷,“把观测者,把‘天’的权柄,把一切想破坏这里的东西…永远封在外面。”

“你会怎样?”林凡急问。

“不知道。”苏晴摇头,但笑得很温柔,“可能睡,可能散,可能…变成这镇的一部分。但不管怎样,我在这儿,家在哪儿。”

林凡心一紧,想说什么,但说不出口。苏晴踮脚,在他额头轻轻一吻,很轻,很快,像羽毛拂过。

“菜鸟,好好活。”她轻声说,“带着小山,带着大家,好好活。活到老,活到死,活到…儿孙满堂。”

说完,她转身,走向镇墙。步子很稳,很轻,像赴一场约会。

“师娘!”林凡想追,但被楚青衣拽住。

“让她去。”楚青衣的声音很冷,但眼圈是红的,“这是她的选择,她的道。咱们…看着。”

林凡站住,看着苏晴的背影,看着她一步步走上镇墙,走到最高处。风吹起她的衣袂,吹散她的头发,她像株韭菜,纤细,但坚韧,在风里摇,但不倒。

外面,赵无延看见了。他骑在马上,披着血袍,提着长枪,仰头看着苏晴,笑了,笑得很癫狂。

“钥匙!你终于出来了!”他吼,“来!开门!开天的门!让我等…重掌天命!”

苏晴没理他。她举起玉玺,玉玺在发光,金光冲天,像根柱子,捅破了云,捅破了天。天裂了,裂缝里是光,是数据,是…规则。

“以身为锁,以魂为钥,以此地方圆百里为牢。”苏晴的声音响起,很轻,但传遍四野,“封天,锁地,禁法,绝灵。入此界者,皆为凡人。出此界者,魂飞魄散。”

金光炸开,化作一个罩子,罩住整个韭香镇,罩住方圆百里。罩子是透明的,但看得见,像倒扣的碗,碗口朝下,把镇子扣在里面。

赵无延脸色变了。他感觉到,力量在流失。修为在倒退,灵力在消散,体内的血咒在崩解。他嘶吼,一枪刺向罩子。枪尖触及罩子,像刺进棉花,软绵绵的,但就是刺不破。反而枪身开始崩解,铁锈剥落,变成废铁。

“不!不可能!”赵无延惊恐,“这是…规则压制!你把这里的规则…改了!”

“对,改了。”苏晴看着他,眼神漠然,“这里,我说了算。我说不能用法,就不能用法。我说不能见血,就不能见血。我说…你们是凡人,你们就是凡人。”

她抬手,一指。赵无延坐下的马,突然腿一软,跪倒在地。赵无延摔下来,摔了个狗啃泥。他想爬起来,但爬不起来,腿像灌了铅,重得抬不动。

“我…我的力量…”他喃喃,看着自己的手,手在颤抖,皮肤在老化,皱纹在蔓延。他在变老,在变弱,在…变成凡人。

五千“勤王军”,都一样。马跪了,人倒了,刀锈了,甲碎了。所有人都在变老,变弱,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罩子内,韭香镇的人,却没事。李婶还是李婶,王叔还是王叔,该拿锅铲拿锅铲,该拿锄头拿锄头。他们看着外面那些突然衰老倒地的“天兵天将”,愣住,然后,爆发出欢呼。

“赢了!我们赢了!”

“苏姑娘威武!”

“韭香镇万岁!”

欢呼声震天。林凡站在镇墙上,看着苏晴。苏晴还站着,但脸色白得像雪,身子在抖,像风中残烛。玉玺在她手里,光芒在减弱,珠子里,楚无涯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师娘…”林凡冲上去,扶住她。

苏晴倒在他怀里,很轻,像片叶子。她睁开眼,眼里的金光淡了,恢复了黑色,清澈的,温柔的,像从前一样。

“菜鸟,”她轻声说,“我…好像…做到了。”

“做到了,你做到了。”林凡哽咽,抱紧她,“镇子保住了,大家都安全了。你…你别睡,别散,你看着我,看着我…”

“我不睡,不散。”苏晴笑了,笑得很美,美得像花开,“我就…歇会儿。有点累,想…睡一觉。”

“睡醒了,给我包韭菜盒子。”林凡说,眼泪掉在她脸上,“要热的,要馅多的,要…你包的。”

“好。”苏晴闭上眼,声音越来越轻,“睡醒了…就包…”

声音没了。呼吸停了。心跳…也没了。

林凡僵住,抱着她,一动不动。楚青衣走过来,探了探苏晴的鼻息,手一颤,缩回来。夜枭落在苏晴胸口,用喙碰了碰她的脸,没反应。

“她…”楚青衣声音发颤,“她魂散了。以身封天,魂为锁芯…锁成了,魂…没了。”

林凡没说话。他只是抱着苏晴,抱得很紧,很紧。像要把她揉进身体里,揉进骨血里,揉进…魂魄里。

外面,赵无延在哭,在笑,在嘶吼:“赢了…我赢了!钥匙没了,天锁了,观测者…观测者完了!哈哈哈!完了!”

他疯了。力量全失,长生梦碎,信仰崩塌。他成了凡人,一个苍老的,癫狂的,可怜的凡人。

五千“勤王军”,也在哭,在闹,在逃。但逃不掉,罩子罩着,出不去。他们成了瓮中之鳖,成了…韭香镇的囚徒。

镇民们沉默地看着。没有欢呼,没有庆祝,只有沉默。沉默地看着苏晴,看着这个救了他们,却魂飞魄散的女人。

李婶走过来,从林凡怀里接过苏晴,像接自己闺女。她轻轻理了理苏晴的头发,擦掉她脸上的灰,轻声说:“苏姑娘,累了就睡吧。睡醒了,婶儿给你包韭菜盒子,管够。”

王婆端来一碗热豆腐脑,放在苏晴身边:“苏姑娘,趁热吃,甜的,你爱吃的。”

周小凡拿来本书,是《诗经》,翻开一页,念:“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苏姑娘,你听见了吗?”

赵大抱着闺女,闺女叫韭菜,还小,不懂事,咿咿呀呀地伸手,想摸苏晴的脸。

林凡跪在地上,低着头,肩膀在抖。楚青衣站在他身边,手按在他肩上,用力按着,像要把力量传给他。夜枭蹲在他头顶,尾巴垂下来,盖住他的眼睛。

“哭吧。”楚青衣说,“哭出来,好受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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