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香风惑道识妖踪（2/2）

老妪见状，突然张开嘴，吐出团黑雾，雾里裹着无数只小蜘蛛，往唐僧脸上扑去。孙悟空眼疾手快，扯下唐僧的僧帽罩住他的头，自己却被几只蜘蛛爬到脸上，忙用手去拍，那些蜘蛛落在地上，竟化作个个赤裸的婴孩，哭着往他脚边爬。

“这是用枉死婴儿的魂魄炼的‘孩儿兵’，碰不得！”沙僧急得用降妖宝杖去挑，却被婴孩抱住杖头，瞬间化作脓水，将宝杖蚀出个个小坑。

唐僧在僧帽里听得心惊，忽然想起临行前观音菩萨给的那串念珠，忙摸出来捏在手里。念珠遇着黑雾，突然发出金光，那些婴孩魂魄见了光，竟纷纷跪倒在地，化作点点荧光消散了。

莫怜怜见法术被破，七只眼睛都红了，从嘴里吐出根银线，直刺唐僧的眉心：“我苦心修了五百年，就等你这金蝉子的元阳来补修行，岂能功亏一篑！”

孙悟空看得真切，那银线顶端裹着颗乌黑的丹丸，正是用百个男童的元阳炼的“姹女丹”。他纵身挡在唐僧面前，金箍棒竖在眉心，银线撞在棒上，发出刺耳的响声，丹丸瞬间炸裂，化作股腥风。

“你可知这元阳炼的邪术，每害一条性命，就折你百年修行？”孙悟空的声音里带着戾气，金箍棒上的金光越来越盛，“那舍利子本是镇妖之物，被你用来养邪，早已沾了血腥，再执迷不悟，定叫你魂飞魄散！”

老妪突然尖叫着扑上来，枯骨拐杖直捣孙悟空的丹田：“我儿修行不易，今日定要取你这泼猴的金丹来补！”她的黑袍裂开，露出满背的眼睛，竟有百只之多，每只眼睛里都映着个惨死的冤魂。

孙悟空冷笑一声，不闪不避，任由拐杖戳在丹田上。只听“当”的一声，拐杖断成两截，老妪的手被震得血肉模糊。“我的金丹是太上老君炼丹炉里炼的，你这凡骨俗胎也配碰？”他反手一棒扫过去，正打在老妪的胸口，老妪惨叫着化作只车轮大的蜈蚣，背上还背着个蜘蛛，正是莫怜怜的原形。

那蜘蛛被打回原形，却死死咬着蜈蚣的背，嘶声道：“娘！舍利子……是从三百年前被劫的金光寺偷的……只要吞了金蝉子的元阳，我们就能修成正果……”

孙悟空闻言，火眼金睛骤然发亮。金光寺的舍利子失窃案，正是当年他们路过祭赛国时遇到的奇案，没想到竟与这两只妖精有关。他刚要追问，却见那蜈蚣精突然喷出团绿雾，拖着蜘蛛往地缝里钻。

“想跑？”孙悟空扯出金箍棒，往地缝里一捅，只听两声凄厉的惨叫，地缝里冒出股黑烟，再看时，只剩两只焦黑的虫壳，壳上还沾着点碎裂的舍利子粉末。

暮色彻底沉了下来，山风里的花香散了，只剩下草木的清气。猪八戒正费力地扯着身上的蛛丝，沙僧在给受惊的白马顺毛，唐僧捡起地上那片沾了妖气的袈裟，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

“悟空，”唐僧的声音有些发颤，“那妖精说的宿缘……”

“师父多虑了。”孙悟空捡起块蜘蛛壳的碎片，捏在手里化作飞灰，“妖精的话怎能信？不过是想借些因果来迷惑你罢了。”他抬头看向西天的方向，夜色里星子渐明，像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他们，“这西行路上，妖邪总爱披着因果的外衣，可因果自在人心，正心直行，便不惧任何蛊惑。”

唐僧望着手里的念珠，上面的金光渐渐敛去，变回普通的木质珠子。他忽然明白，所谓的“姹女育阳”，不过是妖精用歪理包装的邪术；而悟空的“识妖邪”，也不只是靠火眼金睛，更是靠着那点不被迷惑的清明。

八戒终于扯掉了身上的蛛丝，嘟囔着“今晚又没热汤喝了”，却被沙僧瞪了一眼。孙悟空跳上块巨石，金箍棒在手里转了个圈，指着前方的山道：“别磨蹭了，趁月色正好，再赶一程路。”

月光从树缝里漏下来，在地上织成张银网，像极了刚才那只妖精的蛛丝，却温柔得很，照得前路明明亮亮。唐僧跨上白马，听着身后三个徒弟的脚步声，忽然觉得这夜色里的香风妖气，倒像是面镜子，照见的不是妖邪，而是每个人心里那点需要时时警醒的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