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仙石藏碎符 纸条留疑云（1/2）

花果山的风是带着记忆的。

孙悟空踩过第一块青石板时，就觉出了不对。风里裹着的松针气息比往年烈，像是被什么东西烘过，刮在脸上竟有细微的灼感，连耳后那撮三百年没换过的毫毛，都顺着风势微微立起，根根透着警惕。他抬手按了按腰间的金箍棒，触手竟比寻常烫了三分，棒身缠的龙纹本是暗金色，此刻却渗着几缕极淡的蓝光，像有星子碎在纹路里，随着他的脚步轻轻震颤。

“奇了。”他停在石阵入口，火眼金睛下意识眯起。眼前这圈乱石他熟得不能再熟——三百年里，他来来回回走了七趟，前六次只觉得石缝里藏着的都是褪色的回忆：猴群在石上打滚的笑声、刚学会筋斗云时撞碎的石屑、还有被如来压在五行山前，最后一眼望到的石顶流云。可今日的石阵不一样，每块石头的缝隙里都透着股陌生的灵力，淡青色的，像极了灵山藏经阁里那卷残本上画的“混沌气流”，只是更细，更密，缠在石面上，像无数根看不见的线。

他循着灵力最浓的方向走，很快停在那尊仙石前。

这仙石是他的“母石”，当年就是从这石缝里蹦出来的。记忆里它该有三丈高，顶端尖得能戳破云，可此刻望去，竟矮了半截，顶端被削去一块，断面平得像用刀割的，连石纹都断得整整齐齐。他蹲下身，指尖刚触到断面，就猛地缩回——石面凉得刺骨，和周围被夕阳晒得发烫的岩石截然不同，断面中央有个指节大小的凹洞，洞壁上爬着几缕银灰色的纹路，凑得近了看，竟不是自然形成的石纹，而是由无数个“0”和“1”织成的链状符号，细得像头发丝，刚想凝神数清符号的数量，那纹路就随着夕阳西斜淡了下去，只在凹洞深处留了点微光，像只藏在暗处的眼睛。

“当年俺老孙蹦出来时，怎么没见这猫腻？”孙悟空挠了挠耳后，指尖的毫毛因灵力涌动微微发颤。他想起前几日在灵山藏经阁翻到的那卷《混沌代码残本》，泛黄的纸页上写着“花果山仙石，乃混沌初分时‘代码原石’所化，内藏天道运行之碎片，需以‘觉醒者’灵力激活”，当时他只当是哪个僧人闲得慌编的胡话，此刻盯着仙石的断面，倒觉得那残本的字像烧在眼前，烫得慌。

他不再犹豫，右手握住金箍棒，念头一动，原本丈二长的铁棍瞬间缩成细如牛毛的金针，针尖泛着金色的灵力光。他屏住呼吸，将金针缓缓探进凹洞——刚触到洞底，就觉指尖一麻，像是有无数细小的电流顺着金针往体内窜，紧接着，仙石突然震动起来，石屑簌簌往下掉，断面周围的银纹瞬间亮起，像一张铺开的光网，“嗡”的一声将他罩在里面。

这网不伤人，却带着股极强的牵引感，将他的意识往仙石内部拽。

脑海里“轰”的一声，无数画面碎雨般砸下来：

先是一片混沌的数据流，暗紫色的背景里浮着密密麻麻的代码，有的是金色，有的是黑色，像成群的萤火虫在飞。数据流中央，有个穿金甲的身影在劈砍，身影的脸被雾气遮着，看不清模样，手里的武器却和金箍棒一模一样，只是棒身上的龙纹是红色的，像在流血，每劈一下，就有黑色的代码碎片往下掉，落在地上化作青烟；

接着画面一转，到了灵山的大雄宝殿。如来佛祖坐在莲台上，手掌化作一道巨大的金色屏障，屏障上满是密密麻麻的符号，和仙石上的银纹如出一辙。有个声音在殿内响，分不清是如来的还是别人的，只听见“改他的核心代码”“设‘取经测试链’”“压五行山五百年，启动‘假死循环’”几句话，每说一个字，屏障上的符号就亮一下，像在改写什么重要的东西；

最后是五行山底。他被压在山下，山缝里渗着银色的液体，液体滴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像计时器在倒数。旁边蹲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猴子，穿着和他一样的锁子黄金甲，手里拿着根和金箍棒相似的铁棍，正用爪子在地上画“0”和“1”，画完抬头看他，眼神里满是悲悯，嘴里说着什么，声音被山风刮得碎，只听清“你会想起的”四个字。

“轰隆！”

仙石的震动突然加剧，石屑像下雨似的往下掉，孙悟空的意识被猛地拽回现实。他刚想稳住身形，就见仙石内部的腔室突然破开，一张巴掌大的符纸冲破淡青色的气流，“嗖”地从凹洞里飞出来，稳稳落在他掌心。

符纸是淡紫色的，材质非丝非麻，摸起来像揉过的云，表面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符纸上用银粉画着复杂的符文，左边是道家的八卦图案，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个卦象排列得极密，每个卦象的中心都有个小孔；右边却画着串算盘珠似的符号，一共十二颗珠子，三颗红的，九颗黑的，珠子之间用银线连着，线的尽头缠着点银色的粉末；最下方有一行极小的字，像是用针尖刻上去的，凑近了才能看清是“碎符·第一页”，字缝里还卡着点暗红色的碎屑，捏碎了闻，竟有灵山檀香的味道——那是只有大雄宝殿里才有的香，寻常僧人都碰不到。

孙悟空捏着符纸，只觉一股清凉的灵力顺着指尖往丹田窜，丹田处的“斗战胜佛”佛印突然发烫，佛印周围的金光与符纸的银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漩涡里竟浮着几个模糊的符号，和仙石上的银纹一模一样。他刚想催动法力细看符纸的纹路，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仙石的凹洞里还藏着点东西——是张折叠的纸条，露在外面的一角泛着黄，像是被岁月泡过。

他伸手一摸，指尖触到鲛绡的质感，软得像水，却异常结实。将纸条展开，一股淡淡的血味扑面而来，纸条泛黄的边缘有焦痕，像是被佛灯燎过，上面用朱砂写着几行字，字迹潦草得像是写的时候手在抖，有的笔画甚至断了，墨渍晕开，糊了不少地方：

“天道非道，乃‘主程序’也。取经路不是修行，是‘测试链’，你不是斗战胜佛，是被改了代码的‘异常变量’。

五行山下的‘六耳猕猴’，不是妖精，是替你运行‘假死循环’的代码分身。他的血是‘代码液’，银色，你当年见的，就是。

灵山后门第三棵娑罗树下，埋着‘核心密钥’的一半。密钥是娑罗叶形状，摸起来凉，有银纹。

别信如来的‘佛印’——那是‘监控代码’，别信玉帝的‘天规’——那是‘防火墙’，别信……”

最后两个字被一大团墨渍盖了，墨渍边缘沾着点暗红色的东西，用指甲刮下来，是干了的血痂，血痂的颜色是银色的，和五行山底渗的液体、六耳猕猴的血一模一样。孙悟空的手指猛地攥紧，纸条“哗啦”响了一声，鲛绡的纤维刺得掌心发疼，他甚至能感觉到符纸在掌心剧烈震动，像是在呼应他的情绪。

他突然想起当年在狮驼岭打六耳猕猴的场景。

那猴子和他长得一模一样，连锁子黄金甲的磨损痕迹都分毫不差，金箍棒的重量、筋斗云的速度，甚至说话的语气，都像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当时他只当是哪个妖精用法术变的，怒得红了眼，一棒戳穿了那猴子的胸口——就是那一刻，他看见银色的血从猴子的伤口里喷出来，落在地上，瞬间化作“0”和“1”的符号，然后消失不见。那猴子临死前盯着他的眼睛，没喊“我不甘心”，也没求饶，只说了句“你会想起的”，声音轻得像风，当时他没在意，现在想来，那语气里满是解脱，像完成了什么任务。

“俺老孙怎么会是变量？”孙悟空低吼一声，灵力顺着手臂往掌心涌，金箍棒“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棒身的龙纹瞬间亮成金色，周围的乱石被灵力掀起来，悬在半空中打转，石缝里的淡青色气流被搅动，像无数条小蛇在飞。符纸在他掌心烫得更厉害，银粉符文开始旋转，速度越来越快，竟在空气中投出个模糊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