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金箍鸣破万佛境（2/2）

“清除你姥姥！”孙悟空抡起金箍棒，棒子上的花纹突然活了过来，变成无数只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他想起刚得到这棒子时，它能大能小，随心所欲，可自从戴上金箍，它越来越沉，越来越不听使唤——原来连它也是被设定好的道具。

金箍棒脱手飞出，撞。那些光雨落在地上，变成群小猴子，个个都长着他的脸，举着迷你金箍棒，吱吱喳喳地喊：“打破它！打破它！”

孙悟空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一把扯下头上的金箍，那铁圈在空中转了几圈，突然炸开，变成无数细小的齿轮，落进他的手掌心。每个齿轮上都刻着个字，连起来是首诗：“天地本无章，代码亦非纲。若破樊笼去，何处不西方？”

“好诗！”他将齿轮攥在手心，骨节捏得发白。旋涡里的人影开始嘶吼，像是在抗拒什么。白骨精的素衣变成了锁链，人参果树的根须缠上了诸佛的金属骨架，那个戴金箍的猴子正用头撞着无形的墙，撞得头破血流，却笑得越来越疯。

“俺老孙不管什么天道，什么代码，”孙悟空纵身跃入旋涡，金箍棒在他手中重新变得滚烫，“谁敢把俺的命当戏唱，俺就砸了他的戏台！”

他的声音在旋涡里回荡，震碎了无数光片。那些光片里浮现出更多的画面：有穿着西装的唐僧在讲经，有骑着摩托车的猪八戒在追嫦娥，有戴着眼镜的沙和尚在算账本——原来每个人都有另一种活法，每种活法都比这被设定好的“圆满”更鲜活。

金箍棒挥出的瞬间，孙悟空听见了咔嚓声。不是棒子砸东西的声，是世界裂开的声。他看见灵山在坍塌，诸佛的金属骨架露在外面，像堆废弃的机器人。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光里拉长，头上没有金箍，手里没有棒子，只是个光着膀子的猴子，站在水帘洞前，对着瀑布喊：“俺来了！”

旋涡开始收缩，变成个光点，钻进他的眉心。孙悟空落在片陌生的土地上，脚下是松软的泥土，空气里有花香，不是灵山那种假香，是真真正正的、带着露水的花香。

他摸了摸头，金箍没了。摸了摸手，金箍棒也没了。可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轻快，像卸下了千斤重担。远处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他抬头望去，看见个穿校服的小姑娘举着手机对他拍，手机屏幕上，他的脸正对着镜头做鬼脸。

“嘿，小娃娃，”孙悟空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牙，“这地方……叫啥名啊？”

小姑娘眼睛瞪得溜圆，手机差点掉地上：“你……你是孙悟空？”

“以前是，”他摸了摸下巴，突然觉得“斗战胜佛”那名号忒没意思，“现在嘛……还没想好。”

风从远处吹来，带着城市的喧嚣，也带着自由的味道。孙悟空伸了个懒腰，骨节咔咔作响，像是沉睡了五百年的身体终于醒了过来。他不知道前路有什么，不知道那个“天道代码”还会不会来找麻烦，但他知道，从金箍炸开的那一刻起，他的命，终于由自己说了算了。

远处的广告牌上，电子屏正播放着《西游记》的动画片，那个被金箍棒压着的妖怪在喊“大圣饶命”。孙悟空瞅了一眼，笑着转身，往人群里走去。阳光落在他身上，暖洋洋的，像水帘洞的光，像五百年前，他第一次戴上那顶紫金冠时，心里燃起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