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稚子抓周桂香里（1/2）

作者默云溪

秋阳透过孟家老宅的雕花窗棂，筛下细碎的金斑，落在堂屋正中的八仙桌上。桌上铺着一块猩红的绸缎桌布，是孟母压箱底的老物件，边角绣着缠枝莲纹样，针脚细密，摸上去光滑柔软，透着岁月沉淀的温润光泽。绸缎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物件，像一座小小的宝藏山，每一样都藏着家人沉甸甸的期许——一支狼毫毛笔，笔杆是温润的紫竹，笔尖蓄着饱满的墨汁；一把小巧玲珑的红木算盘，珠子是玛瑙质地，在阳光下闪着莹润的光；一本泛黄的线装《三字经》，纸页上还留着孟父年轻时批注的字迹；一串锃亮的铜钱，用红绳串着，寓意招财进宝；一块羊脂白玉佩，上面刻着“平安”二字，是孟母特意去寺庙开过光的；一把迷你小锄头，象征着踏实肯干；一盒胭脂，是孟母年轻时的嫁妆，红漆木盒上雕着精致的牡丹花纹；一个彩绘拨浪鼓，鼓面画着虎头，摇起来“咚咚”作响；一张小小的弓箭模型，代表着骁勇果敢；一个绣绷，绷着半块未完工的荷花绣片；一套小巧的糕点模子，印着桂花、祥云的图案；甚至还有孟父特意找来的一枚小小的象牙印章，红漆斑驳，是他当年在私塾教书时用过的，藏着满满的回忆。

院子里的桂花开得正盛，细碎的金蕊簌簌飘落，有的沾在窗台上，有的飘进堂屋，落在猩红的绸缎上，像撒了一把碎金，空气里弥漫着甜丝丝的香气，连风拂过的声音都带着温柔的暖意。

今天是孟南川、孟北城、孟雨辰三个小家伙的周岁抓周宴，老宅里早就挤满了人。亲戚邻里们都赶了过来，手里提着小礼物，有给孩子做的虎头鞋，有缝的小肚兜，还有装着红鸡蛋的篮子，脸上都带着喜气，三三两两聚在院子里聊着天。孩子们的欢笑声、大人们的说话声、小狗的叫声，交织在一起，热闹得像过年。孟父特意在院子里搭了个凉棚，摆上几张木桌，桌上放着瓜子、花生、糖果，还有刚泡好的菊花茶，供大家歇脚。章婶和几个邻居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剁肉馅的“笃笃”声、炸油条的“滋滋”声、蒸包子的蒸汽“呜呜”声，混着桂花的甜香，在空气里酿出一股子暖洋洋的烟火气。

孟母系着枣红色的围裙，手里拿着一块干净的软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桌上的物件，生怕沾了半点灰尘。她一边擦，一边絮絮叨叨地念叨着，声音里满是欢喜：“毛笔是盼着孩子以后有文化，能写会算，考上好功名；算盘是盼着会算账，以后不管是做生意还是过日子，都能精打细算；玉佩是盼着平安顺遂，一辈子无病无灾；小锄头是盼着踏实肯干，做人本本分分；胭脂是盼着囡囡以后长得漂亮，性子温柔；拨浪鼓就是图个乐呵，盼着孩子们一辈子开开心心的……”她擦到那盒胭脂时，忍不住笑了，转头对坐在一旁的孟父说：“这胭脂是我年轻时用的，翻箱倒柜才找出来的，颜色还鲜着呢，要是囡囡抓了这个，以后肯定是个爱俏的小姑娘，随我。”

孟父穿着一身藏青色的中山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还特意抹了点发油，显得格外精神。他正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捧着那本泛黄的《康熙字典》，闻言抬了抬眼皮，捋着下巴上花白的胡子，慢悠悠地说：“抓周不过是图个吉利，讨个好彩头，孩子们健康平安才是正经事。不过要是川川抓了毛笔，我就亲自教他认字，把我这辈子的学问都传给他；城城要是抓了算盘，就让他跟着阿凡学做生意，以后肯定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囡囡要是抓了胭脂……”他顿了顿，眼里漾起慈爱的笑意，“那就由着她，女孩子家爱俏，不是坏事，以后给她买最好看的裙子，做最香的桂花糕。”

向阳穿着一身浅杏色的连衣裙，外面搭着一件薄薄的针织开衫，衬得她气色格外好。生产时的疲惫早已褪去，脸上透着初为人母的温柔。她怀里抱着囡囡，小家伙穿着一身红色的连体衣，上面绣着虎头图案，虎头帽的帽檐上缀着一圈软软的绒毛，小脸蛋红扑扑的，像熟透了的苹果，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时不时轻轻颤一下。阿凡则抱着川川和城城，两个小家伙也穿着同款的虎头衣，川川最是活泼，小手小脚蹬个不停，嘴里还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时不时伸手去抓阿凡的衣领，小拳头攥得紧紧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好奇地打量着屋里的一切；城城则安静些，靠在阿凡的怀里，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乖乖地看着周围的人，手指时不时戳一下身边的川川，惹得川川蹬腿抗议，他却抿着小嘴偷笑。

揽月和星河穿着同款的小汉服，揽月是粉色的襦裙，裙摆绣着小兔子，头发梳成两个圆滚滚的小揪揪，系着红丝带，跑起来的时候丝带随风飘动，像个小仙子；星河是蓝色的长袍，腰间系着玉带，手里拿着一把小小的折扇，扇面上画着桂花和小兔子，扇骨是竹制的，透着淡淡的竹香。两人像两只小大人，守在八仙桌旁，时不时伸手摸摸桌上的物件，嘴里还小声讨论着，声音里满是期待：“哥哥，你说川川弟弟会抓什么呢？我觉得他会抓小弓箭，他最皮了，肯定想当大将军。”“我觉得城城弟弟会抓书本，他最安静了，像个小书生，以后肯定能考上状元。囡囡妹妹嘛，肯定会抓拨浪鼓，她最喜欢玩这个了。”

宝妹和小灰灰也打扮得格外精神，宝妹的脖子上系着一个红色的小蝴蝶结，一身蓬松的粉色绒毛被梳得顺顺溜溜，像一团移动的小绒球；小灰灰戴着一顶小小的瓜皮帽，帽子上还绣着一朵金黄的桂花，两只圆溜溜的眼睛滴溜溜转着。两只小狗蹲在桌角，时不时用小爪子扒拉一下桌腿，发出软乎乎的叫声，眼睛却死死盯着桌上的糕点模子，小尾巴摇成了小扇子。孟母笑着捏了一小块桂花糕，递到它们嘴边，小灰灰叼着糕点，连忙跑到墙角，生怕被宝妹抢了去，灰色的卷毛随着咀嚼的动作轻轻晃动，模样憨态可掬；宝妹则慢条斯理地舔着爪子，看着小灰灰那副护食的样子，小耳朵轻轻动着，像是在不屑地哼唧。

孟凌和林薇也带着小睿赶来了，小睿穿着黄色的小夹克，蓝色的牛仔裤，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手里拿着一个变形金刚，一进门就挣脱孟凌的怀抱，哒哒哒地跑到八仙桌旁，踮着脚尖，扒着桌子边，好奇地看着桌上的物件，小脑袋歪着，奶声奶气地问：“小姨，弟弟妹妹今天要抓周吗？抓周是什么呀？是不是抓了什么，以后就会变成什么呀？”

向阳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指尖拂过他柔软的头发，柔声解释道：“是啊，抓周就是小朋友一岁的时候，从这些东西里选一样，大人们就知道以后孩子喜欢什么啦，不过这只是图个吉利，最重要的还是孩子们健康长大。”

小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三个小家伙，小手攥着变形金刚，大声说：“那我要看着他们抓！我猜小妹妹会抓拨浪鼓，她手里现在就拿着呢！川川弟弟会抓我的变形金刚！”

亲戚们也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声音里满是欢喜：“我看川川会抓算盘，这孩子眼神亮，一看就是个机灵的，以后肯定能当大老板！”“城城看着文静，肯定会抓书本，以后是个读书人，光宗耀祖！”“囡囡这么漂亮，皮肤这么白，肯定会抓胭脂，以后是个大美人，迷倒一大片小伙子！”“我觉得说不定三个孩子都抓拨浪鼓呢，小孩子不都喜欢玩这个嘛！”

孟父清了清嗓子，走到八仙桌旁，手里拿着一个小铜锣，“当”地敲了一声，声音洪亮，瞬间让喧闹的堂屋安静了下来。他看着满屋子的人，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各位亲朋好友，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来参加我三个孙孙的抓周宴！现在吉时到了！先让老大川川来抓！”

阿凡小心翼翼地把川川放在猩红的绸缎上，生怕摔着他。小家伙脚刚落地，就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堆物件，小眼睛滴溜溜转着，像是在挑选什么宝贝。他先是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摸了摸旁边的小弓箭，指尖碰到冰凉的箭身，又缩了回去，小眉头皱了皱，似乎不喜欢那硬硬的触感；然后又看向那枚小小的象牙印章，凑过去闻了闻，闻到一股淡淡的墨香味，又皱了皱小眉头，把头扭了过去；接着他又扒拉了一下那串铜钱，铜钱发出“哗啦”的声响，他吓得小手一抖，往后退了两步，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盯着川川，院子里安静得只剩下风吹过桂花的簌簌声。揽月攥着小拳头，放在嘴边，小声念叨着：“抓毛笔！抓毛笔！川川弟弟抓毛笔！”星河则瞪大眼睛，双手背在身后，生怕错过什么精彩的瞬间，小脸上满是紧张和期待。

川川晃了晃小身子，站稳了脚步，然后朝着那把红木算盘爬了过去。那算盘小巧玲珑，玛瑙珠子在阳光下闪着温润的光，格外诱人。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一把抓住了算盘的边框，还好奇地拨弄了一下上面的珠子，发出“噼里啪啦”的清脆声响，然后咧开小嘴，露出了两颗白白的小乳牙，咯咯地笑了起来，小脚丫还得意地蹬了两下。

“抓着了！抓着算盘了！”孟母率先欢呼起来，脸上的笑容像盛开的菊花，她拍着手，声音都有些发颤，“我们川川以后是个会算账的！肯定能当大老板！算盘一响，黄金万两！这孩子以后肯定有出息！”

亲戚们也纷纷附和着，掌声雷动：“好！好！这可是好兆头啊！老孟家要出个生意人啦！以后肯定财源滚滚！”“川川这孩子机灵，一看就是做生意的料！”“恭喜老孟啊！三个孙孙，个个都是好样的！”

孟父也忍不住笑了，捋着胡子，眼里满是欣慰：“不错不错，算盘代表着精明能干，以后跟着他爸学做生意，肯定错不了。等他再大点，我就教他打算盘，保证教得他顶呱呱！”

阿凡抱着川川，笑得合不拢嘴，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温热的唇印在孩子软乎乎的脸蛋上：“我们川川以后要当大老板，给弟弟妹妹买好吃的，买漂亮的玩具，好不好？”

川川似乎听懂了，挥舞着手里的算盘，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欢呼声，小脚丫还得意地蹬了两下，差点把算盘甩出去，惹得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接下来是城城。阿凡把城城轻轻放在绸缎上，小家伙比川川安静多了，他先是坐在那里，歪着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物件，小手指时不时点一下地面，像是在思考什么，小眉头微微皱着，那认真的模样，像个小大人。

众人又围了上来，目光紧紧盯着城城，小声议论着。孟母凑到孟父耳边，小声念叨着：“城城乖，抓书本！抓书本！以后当状元郎！”

城城晃了晃小身子，慢慢朝着那本线装《三字经》爬了过去。那本书是孟父特意找来的，泛黄的纸页上写着工整的毛笔字，还留着他年轻时的批注。城城伸出小手，先是摸了摸书的封面，感受着纸页粗糙的质感，然后一把抓住了书的一角，还把书凑到嘴边，啃了起来，口水沾湿了纸页，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印子，惹得众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