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银杏落肩头，少年心事长（1/2）

作者：默云溪

金市的秋意漫过三中校门时，十六岁的孟云正蹲在花开长廊的银杏树下，笔尖悬在画纸上方迟迟未落。高二文科班的美术课作业是“校园风物”，可她对着满树金黄，脑子里却一片空白——颜料盒里的藤黄与赭石挤了满满两格，却调不出心中那抹藏着少年心事的暖意。

“云姐！你躲这儿干嘛呢？”

清脆的喊声打破宁静，孟云抬头，就看见十四岁的孟菲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扎着高高的马尾，校服裙裙摆扫过落在地上的银杏叶。她身后跟着三个身影颀长的男生，正是高三年级大名鼎鼎的“铁四角”——十七岁的孟凌，还有他的铁哥们：凡若尘、叶知秋、林峰。

孟凌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额角还带着刚打完球的薄汗，走到孟云身边就皱起了眉：“下节课快开始了，蹲这儿吹冷风？”他说着就想伸手拉她起来，目光扫过画板上的空白，语气软了些，“画不出来？”

孟云点点头，把画板往怀里缩了缩。她性格安静，在爽朗的大哥和活泼的三妹身边，总显得有些内敛，尤其是在孟凌这几个气场全开的铁哥们面前，更习惯低着头不说话。

林峰是个急性子，凑过来看了眼画纸，大大咧咧地说：“不就是秋景吗？照着这棵银杏树画呗，金灿灿的多好看！”

凡若尘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示意他别嚷嚷。他戴着一副细框眼镜，校服领口扣得整整齐齐，眼神通透：“画画讲究意境，云儿大概是没找到能触动她的点。”

叶知秋站在一旁，目光落在孟云握着画笔的手上，细心地发现她指腹沾了点未干的颜料：“要不要换个角度试试？比如从长廊尽头看过去，银杏叶和阳光重叠的样子，光影感会更强。”

他的声音清润温和，像秋日拂过银杏叶的风，孟云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轻轻“嗯”了一声。

孟菲趴在画板上，歪着头说：“二姐，我觉得你可以加点别的元素呀，比如……人？大哥他们打篮球的样子就很帅气，或者让叶知秋学长给你写句诗？”

她的话音刚落，一个清润的声音从长廊入口传来：“诗画不分家，说得很对。”

众人回头，就看见十六岁的杜君站在那里。他穿着和孟云同款的高二校服，背着一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里面鼓鼓囊囊装着书本和诗集。作为文科班的学霸，也是文学社的骨干，他平时总捧着一本书，性格和孟云有些像，安静却执着。此刻他手里还拿着一本摊开的诗集，衣角沾了些银杏叶的碎屑，显然是刚从图书馆出来，路过这里。

杜君的目光落在孟云的空白画纸上，又快速移开，脸颊微微泛红。他其实已经在长廊口站了一会儿，看着孟云对着银杏树发愁的样子，心里忽然冒出一句诗，忍不住就走了过来。

“我……我刚才想到一句，或许能给你点灵感。”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便利贴，笔尖快速划过纸面，然后轻轻放在孟云的画板上。

孟云低头看去，只见上面写着：“金风拂银杏，云栖少年心。”字迹清秀，末尾还画了一片小小的银杏叶。

“哇！杜君学长，你这是写给我二姐的吗？”孟菲立刻起哄，拉着孟云的胳膊晃了晃。

林峰也跟着打趣：“可以啊杜君，胆子不小，敢给凌哥的妹妹写情诗！”

孟凌的脸色沉了沉，刚想说话，凡若尘悄悄拉了他一把，笑着说：“诗写得不错，‘云’字刚好契合云儿的名字，‘金风’‘银杏’又贴合秋景，倒是贴切。”

叶知秋也帮腔，目光落在那张便利贴上，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淡，嘴上却温和道：“而且意境很干净，和云儿的画风很配。云儿，你觉得这句诗配你的画怎么样？”

孟云的脸颊烫得厉害，手指轻轻摩挲着便利贴，小声说：“谢谢……挺好看的。”她抬头看向杜君，正好对上他温柔的目光，又赶紧低下头，把便利贴小心翼翼地夹进画本里。

杜君松了口气，嘴角扬起一抹浅笑：“如果你不介意，我……我还可以再写几句，或许能帮你完成作业。”

“当然不介意！”孟菲抢先回答，“杜君学长，你多写点，我二姐画完肯定能拿第一名！”

上课铃忽然响起，孟凌看了眼手表：“走了，快上课了。杜君，我二妹性格内向，你别欺负她。”他语气带着警告，却没真的反对。

“我不会的。”杜君认真地点头。

众人陆续离开长廊，孟云收拾好画板，最后看了一眼那棵银杏树，又摸了摸画本里的便利贴，笔尖终于落下——她要画下这长廊、这银杏，还有这句藏着暖意的诗。

而不远处的教学楼走廊里，十五岁的章小冉正拉着十四岁的林霜、十五岁的龙希，对着长廊的方向偷偷张望：“你们看到了吗？杜君给孟云递纸条了！”

“肯定是诗！”林霜笑着说，“我听说杜君的诗在文学社可受欢迎了，好多女生都偷偷收藏他的手稿。”

龙希挑了挑眉，抱着胳膊说：“走，下节课课间去问问孟云，看看是什么浪漫诗句，说不定能八卦出大新闻！”

三个女孩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而花开长廊的银杏树下，一片金黄的叶子缓缓飘落，落在孟云刚刚画下的线条上，像是为这场少年初见，添上了最温柔的注脚。

第二节是语文课，孟云坐在靠窗的位置，心思却完全不在课本上。她偷偷打开画本，看着那张写着诗句的便利贴，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杜君温柔的眼神和微红的脸颊，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孟云，这道题你来回答一下。”语文老师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孟云猛地站起来，脸颊瞬间涨红，茫然地看着黑板上的题目，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噗嗤——”教室里传来几声低笑，孟云的头埋得更低了。

就在这时，坐在她斜后方的杜君轻轻敲了敲桌子，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答案的关键词。孟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照着纸条上的提示，勉强回答了老师的问题。

老师点了点头，让她坐下：“上课认真听讲，别走神。”

孟云坐下后，心跳得飞快，她偷偷回头看了一眼杜君，发现他正低头看着书本，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看起来格外干净。

下课后，章小冉和林霜、龙希立刻围了过来。“云云，快老实交代，杜君给你写的什么诗？是不是喜欢你呀？”章小冉一脸八卦地问。

“没有啦，只是普通的诗句而已，想帮我完成美术作业。”孟云红着脸说，试图掩饰自己的心事。

“普通诗句会写‘云栖少年心’？”龙希挑眉，“‘云’是你的名字，‘少年心’指的是谁，不用我多说了吧？”

“就是就是！”林霜笑着说，“我看杜君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肯定是喜欢你！”

孟云被她们说得脸颊发烫，只好转移话题：“对了，你们知道吗？下周末学校要举办校园文化节，有文创比赛和诗歌朗诵比赛，你们要不要参加？”

“当然参加！”章小冉立刻说，“我和林霜、龙希打算组队参加文创比赛，做一些银杏叶书签和手绘明信片，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孟云犹豫了一下，心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我想参加绘画类的比赛，或许……可以和杜君合作，他写诗，我画画。”

“哇！这主意好！”章小冉兴奋地说，“诗配画，肯定能拿大奖！我支持你！”

林霜和龙希也纷纷表示支持，还主动提出要帮她们打掩护，创造合作的机会。

另一边，高三（1）班的教室里，孟凌正和凡若尘、叶知秋、林峰讨论着周末的篮球友谊赛。“下周末和一中的比赛，你们可得好好打，不能输了咱们三中的面子。”孟凌说，他是校篮球队的队长，对比赛格外重视。

“放心吧，凌哥！”林峰拍着胸脯说，“有我这个主力前锋在，肯定能赢！”

凡若尘推了推眼镜：“一中的实力不弱，尤其是他们的控球后卫，速度很快，我们得制定好战术，不能掉以轻心。”

叶知秋点点头，手里拿着一本战术分析册，指尖划过上面的字迹：“我已经研究过一中的比赛视频了，他们的弱点是内线防守薄弱，我们可以多打内线，让林峰强攻。另外，他们的后卫喜欢突破分球，我来盯防他，尽量切断他的传球路线。”

他说话时条理清晰，眼神专注，看得出来是下了不少功夫。孟凌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你在，我放心。”

正说着，孟菲跑了进来，一把拉住孟凌的胳膊：“大哥，我跟你说个大事！杜君学长喜欢二姐！他给二姐写情诗了！”

孟凌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真的？”

“当然是真的！”孟菲点点头，把长廊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们，“而且二姐好像也喜欢杜君学长，下周末文创比赛，她还要和杜君学长合作呢！”

林峰立刻起哄：“凌哥，这可不行啊！杜君那小子看起来文绉绉的，哪配得上云儿？”

凡若尘皱了皱眉：“林峰，别这么说。杜君是文科班的学霸，人品不错，而且看得出来，他对云儿是真心的。”

叶知秋没说话，只是握着战术册的手指紧了紧，眼底的光暗了暗。他想起刚才在长廊里，孟云看到杜君诗句时泛红的脸颊，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有点酸。

“真心又怎么样？”孟凌说，“云儿现在才十六岁，正是好好学习的年纪，不能谈恋爱。再说了，杜君能不能考上好大学还不一定呢，我不能让他耽误云儿。”

叶知秋回过神，缓声道：“凌哥，我觉得你不用这么紧张。云儿和杜君都是懂事的孩子，他们应该知道以学业为重。而且适当的互动也不一定是坏事，说不定还能互相促进学习。”

他说这话时，语气平静，可只有自己知道，心里藏着多少说不出口的心事。从高一第一次在开学典礼上看到作为新生代表发言的孟云，他就记住了这个站在台上，眼睛亮得像星星的女孩。只是他性格内敛，不像杜君那样敢直接表达，只能把这份喜欢悄悄藏在心底，看着她的喜怒哀乐，陪着她走过一段段时光。

“促进学习？”孟凌挑眉，“我可不信。下周末文创比赛，我得去盯着他们，不能让他们有太多接触。”

凡若尘和叶知秋无奈地对视一眼，知道孟凌护妹心切，多说无益，只能顺着他的意思来。

周末很快就到了，校园文化节如期举行。操场上摆满了各个班级的摊位，有卖小吃的、做游戏的、展示文创作品的，热闹非凡。空气中飘着糖画的甜香和烤红薯的暖意，穿着校服的少年少女们穿梭其间，笑声此起彼伏，像是一首轻快的青春乐章。

文创比赛的展区设在教学楼一楼的大厅里，孟云和杜君的作品被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一幅名为《银杏少年》的绘画，画面上是花开长廊的银杏树下，两个少年并肩而立，男生手里拿着一本书，女生握着一支画笔，金黄的银杏叶落在他们的肩头，阳光透过叶隙洒下来，温柔得不像话。旁边配着杜君写的诗：“银杏落肩头，清风拂衣袖，少年初相识，心意藏枝头。”

作品一经展出，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这幅画好漂亮啊！诗也写得很有意境！”“孟云和杜君也太有才华了吧！”“他们两个站在一起，还挺般配的！”

孟云听到大家的议论，脸颊微微泛红，悄悄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杜君，发现他也在看她，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章小冉、林霜、龙希也带着她们的作品来了，她们的银杏叶书签和手绘明信片做得精致小巧，上面还写着一些温暖的短句，同样吸引了不少人驻足。看到孟云和杜君的作品，章小冉忍不住赞叹：“云云，你们的作品肯定能拿一等奖！这画面，这诗句，简直绝配！”

“谢谢你们。”孟云笑着说。

就在这时，孟凌带着凡若尘、叶知秋、林峰走了过来。孟凌的目光落在那幅画上，脸色有些难看。叶知秋的视线也落在画上，落在那个和孟云并肩而立的少年身上，心里泛起一阵涩意。他知道，自己只能站在这样的位置，看着她和别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