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蹄铁铸锋（1/2）

汉，天纪二年，冬。

成都的冬日，难得地洒下了淡金色的阳光，虽无多少暖意，却驱散了连日的阴霾，让人的心情也不由得敞亮了几分。

然而，这份表面的宁静，很快便被两件接踵而至的大事所打破——一件关乎军事革新的根基，另一件，则可能撬动整个天下的棋局。

成都郊外，一处被划为军事禁区的校场，今日气氛迥异寻常。外围由大司马府与锦衣卫严密警戒，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隔绝了一切窥探的可能。校场之内，不见万马奔腾的喧嚣，只有百余骑精骑肃立，人与马皆静默无声，仿佛在等待着什么重要的仪式。

诸葛瞻一身简便的戎装，外罩玄色大氅，在董厥、李焕以及蒲元等几位核心大匠的陪同下，立于阅兵高台之上。他的目光，牢牢锁定在场中那百余骑战马的马蹄之上——那里，赫然镶嵌着新近锻造成功的马蹄铁，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反射着乌沉而坚实的光泽。而每一位骑士的脚下，也都踏着新式的双边金属马镫。

“大司马，一切准备就绪。”一名负责此次测试的军校上前，声音因激动而略显颤抖。

诸葛瞻微微颔首：“开始吧。”

首先进行的是耐力与防护测试。一队五十骑的战马，被驱赶着在校场特意铺设的、混杂着尖锐碎石和硬土块的恶劣路面上反复奔驰。以往，在这种路面上跑上数十圈，战马的马蹄必然会出现不同程度的磨损、开裂，甚至流血跛行，需要长时间的休养和治疗。这也是制约骑兵长途奔袭、复杂地形作战的重要因素之一。

一圈，两圈，十圈，三十圈……

负责记录的书记官紧张地盯着那些战马的蹄子，旁边的兽医更是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五十圈跑毕，骑士们勒住战马。兽医们立刻冲上前，仔细检查每一只马蹄。

“报！”为首的兽医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兴奋，“所有钉有马蹄铁的战马，马蹄角质层仅有轻微磨痕，无一处开裂、无一丝血迹！行动如常！”

场中顿时响起一阵压抑的低呼。蒲元等匠人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互相用力地握着对方的胳膊。他们知道，成了！这看似简单的u形铁片，真的起到了奇迹般的保护作用！

诸葛瞻的脸上也露出了如释重负而又欣慰的笑容。他知道，仅此一项，就能为大汉节省无数因蹄损而淘汰的战马，极大延长现有战马的服役周期和出动频率，其战略价值，无可估量。

接下来，是双边马镫的实战效能测试。

另外五十名骑士，踏着新马镫，开始了战术演练。

首先是冲锋与劈砍。当战马开始加速，骑士们双脚稳稳踏在金属马镫上，腰腹发力，竟能轻松地在马背上站立起来，或半蹲蓄力！这意味着他们可以将全身的力量，而不仅仅是手臂的力量，灌注到手中的兵刃之上。

“斩！”

随着一声令下，五十柄训练用的包铁木刀同时劈向场中竖立的包草木桩。只听“咔嚓”、“砰”一阵密集的巨响，超过七成的木桩被生生劈断或砸得粉碎！这远比以往骑兵在马上劈砍的威力要强大得多！骑士们在马上的稳定性大增，劈砍的精准度和力量都得到了质的飞跃。

然后是骑射测试。骑士们双脚踩镫，稳住下盘，双手开弓，在奔驰的战马上扭身回射。箭矢离弦的呼啸声不绝于耳，命中远处箭靶的“哆哆”声也远比以往密集和响亮。有了马镫提供的稳定支撑，骑兵可以在高速移动中更从容地瞄准、发力，骑射的威胁性陡然提升。

最后是小队战术配合演练。因为骑士们在马上的稳定性增强，控马更加轻松，骑兵小队之间的穿插、分割、包围等战术动作变得更为流畅和迅猛，仿佛一个个紧密咬合的齿轮，爆发出强大的协同战斗力。

整个校场，虽然只有百余骑，却硬是演练出了千军万马般的凌厉气势！

董厥看得心潮澎湃，他忍不住对诸葛瞻道：“大司马！此二物……真乃神物也！我军骑兵得此助力，犹如猛虎添翼！假以时日，何愁不能与晋虏铁骑一争高下，甚至……犹有过之！”

诸葛瞻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沉声道：“董尚书，此二物之效用，今日已验看明白。接下来，首要之事，便是保密与量产。”

他转向蒲元等人，神色肃然：“蒲大匠，诸位功臣。马蹄铁、马镫之锻造工艺、尺寸标准，即刻由大司马府与兵部联合制定，务求规格统一，坚固耐用。抽调可靠匠人，设立独立作坊，日夜赶工，优先装备霍弋都督麾下凉州骑兵，尤其是马恒、赵柒二部。所需铁料、人手，一应优先供给。”

“谨遵大司马令！”蒲元等人躬身领命，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他们知道，自己的名字，必将随着这两件划时代的军械，载入史册。

“此外，”诸葛瞻目光锐利，“所有参与制造、测试人员，皆需再签保密文书。若有泄密者，以叛国罪论处，夷三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