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烽火连营（2/2）

“顶住！都给本将军顶住！朝廷援军就在路上！守住陈仓，人人重赏！后退者，立斩！”钟会嘶哑的声音在城头回荡，但能否稳住这摇摇欲坠的防线，连他自己心里都没底。

西线，隃麋城下。

霍弋的主力大军浩浩荡荡开至，于城外十里下寨。与陇县的惨烈和汧县的望风而降不同，隃麋城守将，性情谨慎，虽知霍弋兵威正盛，但自恃城防尚可，粮草充足，打定了主意固守待援。

霍弋派人劝降，皆被严词拒绝。试探性攻城一次，发现守军抵抗颇为顽强，准备充分。

“将军，敌军龟缩不出，强攻恐耗时日久，若陈仓方向或长安援军至，于我不利。”赵柒分析道。

霍弋捋须沉吟，目光扫过隃麋城周边地形，心中已有定计。

“守将谨慎，但非无谋。其倚仗者，城坚粮足耳。若示之以弱，诱其出城，或可破之。”

次日，霍弋下令，拔营后撤五里，做出因攻城受挫，士气低落，欲长期围困，静待时变的假象。营中故意弄得人喊马嘶，略显混乱。同时，他密令马恒，率本部羌骑，多打旗帜，白天大张旗鼓地向南移动，仿佛要绕过隃麋南下，实则入夜后，悄无声息地潜回营地附近山林中埋伏。

又过一日，霍弋派出一支约三千人的运粮队，由少量老弱士卒护卫，拖着长长的车队，从隃麋城东面的河滩道路经过，看上去防卫松懈。

城头之上，守将密切注视着蜀军动向。见霍弋退兵，营盘不整，又见“大队”骑兵南下，心中已信了七八分。再看到这支“薄弱”的运粮队，他怦然心动。

“将军，此乃天赐良机！霍弋数月行军攻城，士气低落，骑兵南调，此时劫其粮队，必能大挫敌军，亦可解我城中粮草之困！”副将兴奋地进言。

守将内心挣扎。出城野战风险极大，但若能成功，确实收益惊人。他仔细观察那支运粮队，队形散漫，护卫士兵无精打采，车辆沉重，印辙很深，不像有诈。再看远处蜀军大营，旌旗似乎都少了许多，炊烟也稀稀拉拉。

“机不可失！”守将把心一横，“点兵五千，我亲自出城，劫了这支粮队！你等守好城池，若见信号，速来接应！”

他终究还是没能抵住这“诱惑”，或者说，霍弋为他精心编织的陷阱，过于逼真。

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守将一马当先，率领五千步骑，如同饿狼扑食般，冲向河滩上的蜀军“粮队”。

那支“粮队”见晋军杀出，果然大乱，丢弃车辆辎重，四散奔逃。吕旗大喜，催军猛追，一心要将其尽数歼灭。

然而，就在他军队大部分进入河滩开阔地，队形因追击而拉长散乱之时，突然三声号响！

河滩两侧的树林丛中、土坡后面，瞬间冒出无数蜀军弓弩手，箭矢如瓢泼大雨般射来！与此同时，身后隃麋城方向，也传来了震天的喊杀声！

“中计了！”守将大惊失色，慌忙勒住战马，欲下令回军。

但为时已晚。只见霍弋亲自率领主力，从侧翼猛冲过来，如同一柄铁锤，狠狠砸向了晋军的腰部。而原本“南调”的马恒，如同鬼魅般从山林中杀出，马蹄翻飞，直接切断了守将回城的退路！

晋军，被分割、包围在滩这片绝地之中。前有“溃兵”返身死战，左右两翼伏兵尽出，后有骑兵断归路，头顶箭雨不绝。

“不要乱！结阵！向城池方向突围！”守将声嘶力竭地大吼，挥舞长枪，试图稳住阵脚。

但军心已乱，在蜀军步骑协同的猛烈打击下，晋军士兵成片倒下，阵型迅速崩溃。吕旗虽奋力冲杀，身被数创，却始终无法突破马恒骑兵的封锁线。

就在守将在河滩陷入绝境，隃麋城守军注意力完全被城外大战吸引之时，一支千人的精锐步兵，在赵柒的亲自率领下，人人衔枚，借助植被掩护，悄无声息地潜行到了隃麋城防守相对薄弱的西北角。

这里因为靠近峭壁，守军认为难以攀爬，布防较少。

赵柒观察片刻，选定一段城墙，一挥手。数十名身手矫健的士卒立刻抛出飞钩，牢牢勾住墙垛，如同灵猿般迅速向上攀爬。城头仅有几名哨兵，还未反应过来，就被跃上城头的蜀军锐士捂嘴割喉。

“发信号！夺门！”赵柒低喝。

登上城头的士兵立刻分为两队，一队沿城墙向内冲杀，清除守军，另一队则直扑城门楼！

城内守军主力都被守将带出，剩余兵力本就不多，又大部分被城外的激战所吸引，哪里想得到敌人会从背后出现？等到发现城头易主，赵柒已经率后续部队源源不断攀上城墙，并杀散了守门军士，奋力打开了城门！

“城破了！蜀军进城了！”凄厉的喊声瞬间传遍全城。

还在城外苦苦支撑的守将，听到城内传来的喊杀声和看到的烟火，已知城池易主，顿时万念俱灰，一口鲜血喷出，栽落马下，被乱军践踏而死。

主将战死，城池失守，被围在河滩的晋军残部彻底失去斗志，纷纷弃械投降。

霍弋站在隃麋城头，看着城外逐渐平息的战场和城内迅速被控制的局面，对刚刚入城的赵柒赞许地点了点头。此战，巧妙诱敌，暗渡陈仓，以极小代价拿下隃麋，再次斩断了陈仓的一只臂膀。

至此，霍弋西路军已彻底扫清陇山以东的晋军势力，对雍县与陈仓形成了真正的侧后包围。陈仓，这座屹立在关中西陲的坚城，如今已是风雨飘摇，三面被围。

烽火，在关中大地各处燃起，决定天下命运的大战，正走向最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