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阶下之囚，何去何从（2/2）

他身体微微前倾，烛光在他眼中跳动，闪烁着一种超越时代的睿智与冷静：“邓艾其人，本身就是一座行走的宝库。其数十年的治理经验，其对魏国军政体系、粮饷转运、边塞防务的深入了解，其用兵之诡谲思路，乃至其对北方地理人文的认知，皆是无价之宝，胜过万金。”

“大司马的意思是…”程虔似乎隐约捕捉到了诸葛瞻的思绪。

“不妨，双策并行，虚实结合。”诸葛瞻清晰地道出他的谋划，“其一，对外，明面上便以邓艾为质。可由程长史牵头，择机放出风声，言我朝欲以邓艾交换钱粮物资或边境之地。此事不必急于求成，可慢慢与魏国周旋。司马昭此刻内外交困，弑君恶名未消，伐蜀新败，若对被擒之大将完全不闻不问，必令其麾下将士离心，故其即便不愿付出大代价，也绝不敢断然拒绝谈判。此举可为我争取外部缓和之机，若能成，更可得实利。”

“其二，对内，方是重中之重！”诸葛瞻语气陡然加重，“派人‘伺候’好邓艾。非是严刑拷问，而是以礼相待，供给无缺，但须严密监控，寸步不离。选派机敏博学、心思缜密之士，日常与之‘谈论’兵法、农政、地理、水利、乃至魏国朝堂人物、风土人情。其若倨傲不语，便由得他去，我等只需将欲探知之问题，反复在其面前探讨、争辩，甚至故意抛出些荒谬浅见…”

诸葛瞻的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以邓艾之性情才智，其自负甚高，眼见谬论当前，未必能始终忍住不置一词。但凡其有一言半语之驳斥，或是一个不屑的眼神、一声压抑的冷笑，甚或是听闻某个人名、地名时的细微反应，皆是极其宝贵之信息！我们要的不是他口头的臣服，而是他深藏在脑中的见识与情报！”

诸葛瞻的目光锐利地转向一旁身姿笔挺、面色刚毅的李烨：“敬之！”

“末将在！”李烨踏前一步，声如金石。

“你麾下之锦衣卫，乃我朝耳目，最擅洞察细微、记录分析。此事，便由你全权负责！即刻从锦衣卫中遴选精干、细心、沉稳之人，组成专组，负责邓艾一应‘接待’与‘记录’事宜。所有与邓艾的接触，其饮食起居之异常，其任何细微之言谈、表情、反应，事无巨细，皆需详实记录，每日汇总呈报于我！我要你像解读天书一样，解读出这座沉默宝库里的所有秘密！”

“末将遵命！”李烨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毫不犹豫地接下这道非同寻常的命令，“必不负大司马重托！纵是铁口铜牙，亦要寻出缝隙来！”

程虔、李焕等人闻言，脸上皆露出叹服之色。此计可谓将邓艾的价值利用到了极致，既避免了直接杀戮带来的风险，又远超简单的囚禁或徒劳的劝降。

诸葛瞻最终定调：“如此便决议。对外谈判之事，程虔费心。对内‘榨取’之事，李烨全力为之。记住，衣食供应不可短缺，亦不可施以虐待，但要让他始终处于我严密‘研究’之下。我要让邓艾这把曾经险些刺穿我大汉咽喉的利刃，反过来，为我们磨砺出更锋锐的兵锋，照亮北地迷雾，成为我朝重铸辉煌的一块垫脚石！”

决议已定，如何处置邓艾这枚棘手的棋子，终于有了一个远超当前时代眼光的、极其老练而深远的方案。

这不仅关乎一个人的命运，更是一场无声的情报战与战略博弈，将深远影响未来大汉与曹魏对抗的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