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北伐？（2/2）

谯周又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面露忧色的益州籍官员，继续道：“今魏据九州之地，带甲百万，其势仍强。我大汉虽据险要，然巴蜀一地，终究难与中原长久抗衡。老臣非是畏战，实是忧心。若再兴大军，旷日持久，一旦稍有挫失，恐伤国之元气，动摇根本。届时，恐非但不能克复中原，反令益州生灵涂炭，岂非有负先帝与丞相托付之重？”

谯周的话语，没有激烈的反对，而是从现实国力、民生疾苦和历史教训出发，娓娓道来，自有一股令人深思的力量。他身后，不少益州派官员纷纷点头附和，低语议论之声渐起。

朝堂之上，刚刚因扳倒黄皓而略显统一的气氛，此刻又微妙地分化开来。北伐与否，再次成为横亘在朝臣之间的巨大议题。

诸葛瞻眉头微蹙，他理解谯周等人的顾虑，这些顾虑在历史上最终也成为了蜀汉灭亡的因素之一。但他更知道，偏安一隅最终只能坐以待毙。他正欲开口，从战略角度阐述主动出击的必要性，但话到嘴边，又意识到不能过于超越时代的认知。

这时，董厥出面了，他作为辅国大将军兼大司农，掌管钱粮，他的话极具分量：“谯大夫爱惜民力，其心可鉴。然，正因深知民力维艰，方更需审时度势。今岁大熟，府库充盈，此乃天赐良机。若此时不积极备战，巩固边防，待魏国内部稳定，司马氏彻底掌控大局后大举来犯，我方才真正陷入被动，届时消耗之巨，恐更胜今日十倍。当下备粮缮甲，并非即刻要大举兴兵，而是未雨绸缪，有备无患。大将军屯田沓中，亦是寓兵于农，减省转运之劳，正是兼顾国防与民生的良策。”

董厥的话，务实而中和，既回应了谯周的担忧，又支持了姜维、诸葛瞻积极备战的立场。

刘禅看着台下再度出现的分歧，脸上露出惯有的犹豫和烦恼，他摆了摆手：“好了好了，董爱卿所言在理。北伐乃军国大事，非一朝一夕可决。大将军既已安排妥当，眼下便先巩固防务，储粮备械。具体何时进兵，容后再议。今日……便先到此为止吧。”

众臣见状，知今日无法再有定论，便齐声应道：“臣等遵旨。”

散朝的钟声响起，百官依序退出崇德殿。

姜维、诸葛瞻、董厥、樊建自然地走到一处。姜维看向诸葛瞻和董厥，低声道：“思远，龚袭（董厥字），谯大夫等人之虑，亦代表了朝中不少人的想法。后方稳固，朝野同心，方是我在前线用兵之底气。此后，朝堂之上，还需你等多费心周旋。”

诸葛瞻郑重点头：“伯约将军放心，瞻必竭尽全力。粮饷军械之事，定优先保障。”他隐去了情报方面的承诺，毕竟“间军司”的存在尚需保密，即便对姜维也是如此。

董厥抚须道：“大将军安心军务即可，朝中钱粮调度，老夫与思远、长元（樊建字）自会斟酌妥当。”

樊建亦颔首称是。

几人简短交谈，默契已然达成。他们知道，与益州派的理念之争并非一朝一夕能解决，扳倒黄皓只是扫除了一个巨大的障碍，未来的路依旧漫长。但此刻，他们必须团结一致，先确保国家机器能为巩固国防和可能的军事行动提供最坚实的支撑。

阳光照射在宫内的青石板上，映出众人长短不一的影子。一场朝争虽暂告段落，但理念的碰撞与国策的博弈，仍将在这蜀汉朝堂之上持续下去。诸葛瞻心中明了，下一次的争论，或许不久便会到来。他需要更充足的准备，以及更巧妙的运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