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军营抚军（1/2）

军中大营，气氛与南郑城内的都督府截然不同。失去了张翼、廖化这两位德高望重的老将军，如同失去了主心骨，一股难以驱散的沉闷与低落笼罩在营地上空。

虽是冬日操练的时辰，校场上的呼喝声却显得有些有气无力，兵士们的脸上少了往日的锐气，多了几分迷茫与对未来的忧虑。

诸葛瞻在姜维及一众军校的陪同下，踏入了这片弥漫着无形哀戚的军营。他没有直接登上点将台，而是缓步穿行于营房之间，目光扫过那些因他的到来而略显仓促、纷纷起身行礼的士卒。

他看到有老卒在默默擦拭着已经卷刃的环首刀，刀身上映出他浑浊却带着追忆的眼睛；看到年轻的兵士抱着长矛，望着北方，眼神里带着对未知战事的恐惧；也看到三三两两的士兵围坐在火堆旁，低声交谈着，话题总离不开逝去的张将军、廖将军，以及对前途的揣测。

“大司马……”陪同的校尉试图解释这略显涣散的军纪，语气有些惶恐。

诸葛瞻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言。他理解这种情绪，老成凋零，对于一支军队的士气打击，有时比一场败仗更甚。

他走到一群正在休息的士卒中间，随意地坐在一个倒扣的木桶上，这个举动让周围的士兵们都有些不知所措，连姜维也微微蹙眉，但并未阻止。

“都坐下吧，不必拘礼。”诸葛瞻的声音平和，打破了僵局。他指了指身旁一个年纪稍长的老兵，“老哥，在军中多少年了？”

那老兵受宠若惊，连忙躬身答道：“回……回大司马，小的景耀元年入的伍，最先跟着廖将军，后来……后来跟着张将军。”

“景耀元年，八年有余了。”诸葛瞻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周围渐渐围拢过来的士兵，“八年，不容易。家里还好吗？”

提到家，老兵的眼神柔和了些许，又带着一丝愧疚：“托大司马的福，去岁家里分了新式曲辕犁，婆娘来信说，地里的活计轻省了不少，收成也好了些……娃儿也能偶尔吃上顿干饭了。”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就是……就是不知还能不能回去看看……”

这话引起了一片沉默，许多士兵都低下了头。征战多年，谁不念着家中父母妻儿？

诸葛瞻沉默片刻，忽然指着另一个士兵身上略显陈旧但还算完整的军袄，问道：“这袄子，是今年新换的吗？”

那士兵一愣，老实回答：“是，大司马。是去岁冬末，朝廷新拨下来的，比往年的厚实，也没那么多破絮。”

诸葛瞻看向众人，声音提高了一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我知道，大家在想什么。张老将军、廖老将军，为国尽忠，马革裹尸，是我大汉的损失，也是我等之痛！他们不在了，军中如同失了定海神针，大家心里空落落的，对前路感到彷徨，是不是？”

没有人回答，但许多士兵的眼神已经默认。

“但是！”诸葛瞻话锋一转，站起身来，目光变得锐利而充满力量，“将士们，请看你们身上还算暖和的冬衣，请看军中粮仓里比往年充裕的粮秣，请看后方家乡渐渐好转的光景！这些，不是凭空得来的！是陛下圣明，是朝中诸公努力，更是我等推行新政，汰换贪腐，劝课农桑，兴修水利，一点一滴积攒下来的国力！”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诚恳：“或许，新政尚有不足，或许，大家觉得还不够快。但请诸位扪心自问，比起数年前，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甚至军械都要靠缴获的日子，如今是否好了许多？我诸葛瞻在此立誓，只要我在一日，必竭尽全力，让我大汉将士，有衣穿，有饭吃，有锋利的兵器，有坚实的后盾！阵亡的同袍，家小必得抚恤；立功的勇士，赏赐绝不拖欠！”

这番话，没有华丽的辞藻，却句句戳中士卒们最关心、最切身的利益。他们或许不懂高深的战略，但他们懂得冷暖，懂得饥饱。不少老兵回想起几年前军中确实困顿，对比如今，眼神中的迷茫渐渐被认同和一丝光亮所取代。是啊，若不是大司马力推新政，他们此刻或许还在为一件破袄、一碗薄粥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