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金令破晓（2/2）

三十余骑黑衣骑兵，如同来时一般突兀，调转马头，马蹄激起一片雪尘，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只留下跳动的火把光影渐行渐远。

直到那火光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压抑到极点的气氛才骤然松弛。

黑鹰部许多人腿一软，几乎瘫坐在地，冷汗早已湿透内衫。

贺连城快步冲到沈砚身边，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他，声音发颤：“兄弟，不，沈、沈驸马……你……”

沈砚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全靠贺连城搀扶才没倒下。他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将金牌小心塞回怀中破损的皮囊：

“贺兄，救命之恩，容后再报。我确实是大梁驸马沈砚，奉密旨前来陇西公干。之前失忆，多谢部族收留照拂。”

贺连城看着他惨白的脸和额头的冷汗，千言万语堵在喉咙，最后只化作重重一拍：“什么驸马不驸马！你永远是我贺连城的兄弟！先别说这些，你的伤！”

“我的伤无妨。”沈砚缓了口气，神色凝重起来，

“贺兄，那些黑衣人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忌惮我的身份和金牌，暂时退去，但必定会另寻他法，或者调集更多力量。黑鹰部不能再留在此地，太危险了。”

“我明白。”贺连城点头，他也是果决之人，“我这就安排族人，立刻往更北、更深的山里转移。沈兄弟，你呢？你跟我们一起走吗？”

沈砚摇头，目光投向东南方向：“不，我的使命还未完成。而且，我必须尽快与朝廷取得联系，调兵围剿这些叛逆！贺兄，你们可有安全的、能传递消息到中原的渠道？”

贺连城想了想：“有！我们与狄道郡城里一家信誉极好的大车店有往来，他们的车队定期往返长安，可以托他们带信，但需要绝对可靠的口信和信物。”

“足够了。”沈砚从怀中取出那枚金牌，

“以此金牌为凭，口信带给长安悦来客栈的孙掌柜，就说西山旧友，玉魄蒙尘，速报京师。他自会明白。”

“西山旧友，玉魄蒙尘。”贺连城记下，“好！我亲自去办！”

“有劳贺兄！另外，请贺兄帮我留意所有与那星火图腾、观测星象相关的线索，若有发现，务必记下地点和详情。”

“放心！”

事不宜迟，贺连城立刻安排心腹护送沈砚前往黑鹰部一处更为隐秘的备用营地暂避疗伤，自己则带人前往狄道郡城送信，同时组织大部队转移。

沈砚躺在简易的担架上，被族人抬着，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向着北方群山深处行去。

他怀揣着失而复得的记忆和沉重的使命，回望了一眼南方。

殿下，臣已清醒，亦知身处险境。

但臣必不负所托，揪出贪狼西线根基，平定陇西之患！

只是……

臣此刻，格外想念您。

不知江南的雨，是否停了？您是否也在惦念着臣？

此刻的江南，雨确实停了，难得的冬日暖阳照在太湖之上。

梁清凰刚刚结束对漕运的最后一次巡视，正准备启程返京。

流云悄步上前，递上一封刚刚收到的、来自西北的密信，神色是从未有过的激动与凝重。

“殿下，陇西密报！是驸马……不，是驸马身边的人发出的！用金牌为凭！”

梁清凰接过信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她迅速拆开，目光扫过那简短的口信——

“西山旧友，玉魄蒙尘，速报京师”。

她猛地收紧手指，信纸被捏出褶皱。

“立刻传令！”她声音冰寒而迅疾，

“命陇西、河西所有暗线，不惜一切代价，寻到沈砚，确保其安全！命京营飞骑，挑选三千精锐，由秦老将军亲自率领，以巡视西北边备为名，即刻开赴陇西，听候沈砚调遣！再令北疆萧擎，加大压力，务必拖住七杀主力，使其无暇西顾！”

一连串命令斩钉截铁。

江南的暖阳，仿佛瞬间被来自西北的风雪浸染了寒意。

“备马，本宫即刻回京！”梁清凰转身，玄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

沈砚，等着我。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独自面对风雪与刀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