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九载旧刃（2/2）

“你对李慕白今日之举，怎么看？”

沈砚从李慕白取出灰石起，眉头就未曾松开。

他沉声道：“臣觉得，他太巧了。需要他时，他总能拿出点东西。这块石头，可能是真的线索，也可能是另一个诱饵，想把我们的视线引向西南。”

“不错。”梁清凰颔首，

“真亦假时假亦真。或许连他自己，都未必完全清楚手中东西的全部意义。但他背后的，一定知道。”她指尖敲着桌面，

“继续施压，但也要给他一点希望。让稽核组那边，可以偶尔让他接触一些无关紧要的、经过筛选的边角信息。

“臣明白。”沈砚应道，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殿下，柳文轩的刺杀与李慕白，或者他背后的贪狼，有关吗？”

“或许有关，或许无关。”梁清凰眸光幽深，

“贪狼主诡谋，未必喜欢直接用刺杀这种激烈手段。但搅浑水，制造混乱，却是他们擅长的。柳文轩背后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场刺杀之后，谁最想动，谁最慌。”

她看向沈砚，忽然又提起了旧话：“你那把用了九年的短刃，带在身边吗？”

沈砚虽然不解，仍立刻从靴筒中抽出一柄乌鞘短刃，双手奉上：“在此。”

梁清凰接过。

短刃入手沉甸，鞘身乌黑无光，是影卫标准的制式，但显然被主人保养得极好。

她握住刀柄，缓缓抽出。

刃身如一泓秋水，寒光凛冽，靠近护手处，刻着一个极小的、不仔细看几乎无法辨认的编号印记，以及一个更小的、仿佛随手划下的陈旧划痕。

梁清凰的目光在那划痕上停留了一瞬。那是一个歪歪扭扭的、孩童涂鸦般的火焰形状。

她的指尖，轻轻抚过那道划痕。

沈砚的心，随着她的动作，莫名地高高提起。

这把刀伴随他出生入死，是他最信任的伙伴，此刻被殿下拿在手中细看，让他有种难以言喻的紧张，仿佛连带着他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去，也被一同审视。

“九年了。”梁清凰合上短刃，递还给他，语气平淡，

“刀是好刀，人也该有些长进。明日开始，你每日抽一个时辰，去京郊大营，不是练兵，是和特意给你找的几位老供奉过招。他们擅长的东西有些特别。”

沈砚一怔。

老供奉？过招？殿下这是……

“臣武艺粗陋，恐有负殿下期望。”他下意识道。

“粗陋？”

她看着沈砚，眼神锐利如刀：

“你的功夫，根底是影卫的路子，后来在北疆融了血狼部落的野性和战阵杀伐。刚猛有余，变化不足，尤其对某些阴柔诡诈、旁门左道的功夫，见识太少。柳文轩的箫中藏针，只是小把戏。往后，你要面对的，可能更防不胜防。”

沈砚心头震动。

他单膝跪地，双手接过短刃，紧紧握在胸前，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哑：“臣叩谢殿下！定当勤学苦练，不负殿下栽培！”

“起来吧。”梁清凰语气缓了缓，

“记住，刀越利，握刀的手就要越稳。你的眼，你的心，都要跟上。”

“是！”

沈砚起身，将短刃小心收回。

窗外天色渐暗。

李慕白献出的灰石静静躺在案头，柳文轩的惨叫仿佛还在刑堂回荡，而新的训练即将开始。

梁清凰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把被沈砚珍视了九年的旧刃曾经放置的位置，眸色深深，无人能窥见她此刻心中所想。

九年，江南沈氏，影卫少主，失落的记忆，火焰划痕……

有些东西，埋得实在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