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一举多得的美事（2/2）

这位主张一方的知县，此刻脸色在烛火下忽明忽暗，正面临艰难的抉择。

他何尝不知其中凶险。

沈长轩的约法三章可谓一柄利剑，一面架着许长歌的颈，一面抵着他的官帽。

可他更清楚桃源县此刻的处境。

县衙粮仓见底已逾三日，城外流民每日都有饿死的，洛城知府的催赈文书堆满了书房的案牍，而且他这位上司本就与沈家沈老爷子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陈八斗一死，扳倒沈家的线索断了，若连这千石粮再放弃，决计无法赈灾，自己这知县之位早晚会被借此拿下。

他抬眼扫过周主簿焦急的脸，又看向女儿泛红的眼眶，最终落在许长歌挺拔的身影上。

眼前这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虽是临时请命，但从他抢掠沈家米行与今日反破死局来看，心思缜密，手段果敢，并非鲁莽行事。

念及此，李文正移步至许长歌面前，字字铿锵。

“许长歌，你的请求本官准了！”

李文正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一步是孤注一掷，是一场天大的赌注。

但这赌，这仗，他必须打。

身为桃源县父母官，眼睁睁看着如此多的百姓受灾饿死，远比丢官更让他难安。

李文正话落，众人一阵惊呼。

周主薄心中叹息一声，事已至此，他也只能选择相信许长歌了。

一向思虑周全的他，拱手上前，“李大人，这生死文书可立，但沈家需保证洛城粮仓内千石粮属实，粮数没有短缺或掺假。”

对沈长轩来讲，用千石粮做饵给许长歌与李文正设局，是一个十分划算的买卖。

暂且的隐忍值得。

他当即立下字据，并命人取来千石沈家粮票，交给许长歌。

待沈春明的尸体被安顿妥当，沈长轩抬手替沈春明抹下一直睁着的眼睛，沉声道：“三弟，二哥不相信你是被黑山贼所杀，二哥这就知会黑风岭上的山匪，二哥相信他们会为自己证明的。”

“二哥还会通知洛城的流民和叛军，让他们都知道你的死讯。”

“二哥还会全城悬赏，无论是谁，只要替你报仇，我沈家赏银千两。”

“二哥向你保证，所有跟你的死有关系的人，都会为之付出血的代价！”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字据已成，说出这些恐吓的话时，沈长轩并未避讳众人。

话中的暗示已经非常明显，沈长轩就是要利用黑山贼、叛军，流民阻挠运粮。

而且还要进行全城悬赏，向许长歌索命。

沈长轩命人抬走沈春明的尸体，临走时眼底一片阴鸷，撂下一句狠话。

“许长歌，我在桃源县城等着你，或者你的头。”

沈家的势力大家有目共睹。

此话一出，李晚晴与柳清鸢脸色骤然转白。

然而，闻言之后的李文正却面不改色，拍了拍许长歌肩头。

“先前你打虎除害，如今又为民请命，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本官征辟你为县衙巡检，专司赈灾剿匪，直接向我负责！”

“另外，县衙府军抽二十人归你调度，城防司的弓矢器械任你取用，任何人不得阻挠！”

双方的暗斗已经演化为明争。

巡检一职既有官身，能名正言顺统领府军，可不受县丞魏德发节制，“专司赈灾剿匪”，又让许长歌可以摆脱县衙杂务束缚，堪称量身定做。

感受到岳父大人的器重，许长歌眼眸一亮，自己不再是白身了，有了一层可带来诸多便利的官身。

于是他拱手接下任命，“谢李大人信任，属下定不辱命！”

魏德发则脸色一沉，眼前的许长歌已经不再是一个任由自己欺压的乡野猎户了。

接下来，衙役们在李文正的命令下查封了天仙楼，嫖客们离去，姑娘们被安置，这里的财物也将被县衙统统监管。

县衙亏空的府库可以得到一定补充。

接下来，李文正与周主薄共同商议运粮事宜，提前返回县衙。

李晚晴眼神不时偷瞄许长歌，想要与他说话，但这里人多眼杂，着实不方便，左右为难。

这一切都落在柳清鸢眼里，她上前轻声道：“李姑娘，你可以跟许公子去我的暖阁相见。”

李晚晴微微一怔，没曾想柳清鸢竟然主动示好，先前的醋意并未全消。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需要。”

“走吧，我也有话对你说。”许长歌对李晚晴柔声道，他现在需要感谢和安抚对方，看看她究竟是否还介意自己有多位娘子之事。

李晚晴想了想，便没有再犹豫，跟着许长歌往柳清鸢的暖阁走去。

然而，在路上，许长歌下意识的望了望李晚晴，又望了望柳清鸢，同样天姿国色，彼此势均力敌。

许长歌心里打起了鼓。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等一会，不会要上演修罗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