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有些老鼠,总爱躲在药罐子里(2/2)

次日早朝。

皇帝在御书房召见二人时,慕云歌正盯着龙案上的茶盏走神。

她今日换回华服,一身霁蓝绣金凤裙,肩披雪狐白披帛,端庄中透着不容冒犯的威仪。

她注意到皇帝的手指在案上敲出极轻的节奏,和太子身边大太监的习惯一模一样。

“太子私通北戎,证据确凿。”皇帝声音发颤,“摄政王以为,该如何处置?”

凤玄凌站在她身侧,垂眸盯着自己的靴尖:“听凭圣裁。”

慕云歌上前一步,袖中握着那截瓷片:“臣妇有奏。”她抬眼扫过殿内噤声的大臣,声音清越如刀,“太子之位可暂空,但监国不可一日无主。不如由摄政王府代掌,另设‘御前医政司’,统管太医院与民间药材流通。一来防着毒患再起,二来……也能查查这京城到底有多少‘天济堂’。”

她说完,嘴角微扬,眼神却冷得像霜刃:“毕竟,有些老鼠,总爱躲在药罐子里。”

皇帝愣了愣,随即点头:“准。”

退朝时,谢刃贴着她耳边低语:“天济堂掌柜昨夜带着家当跑了,留了封密信在柜台底下,指向城南废弃义庄。”他声音压得极低,“密信里画了具棺材,棺材底下标着‘铁箱’。”

慕云歌冷笑。

她转头看向凤玄凌,他正和礼部尚书虚与委蛇,可袖中手指已经掐进掌心,指节泛白。

“今晚,我要去义庄走一趟。”她凑近他耳畔,呼吸擦过他耳廓,“你别跟着。”

凤玄凌身子一僵,随即笑了:“好。”他的笑很淡,像春雪落在瓦上,“我在府里等你。”

子时。

义庄的破幡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腐木混着尸臭的味道刺得人睁不开眼。

慕云歌裹着青黛带来的黑斗篷,蹲在第三具棺材前。

她摘下了面具般的妆容,脸上只余冷月与风尘。

斗篷下,手已按在柳叶刀柄上,动作干脆利落。

系统提示在镯子里震动:“下方三米处有金属反应。”

她摸出随身携带的柳叶刀,撬开棺材板下的青砖。

锈迹斑斑的铁箱露出来时,青黛倒抽一口凉气:“小姐,这箱子……和您空间里锁医案的那口好像!”

慕云歌没接话。

她打开铁箱,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二十几本手札,封皮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却和她早年写在医案边角的推演笔记如出一辙。

翻到最后一本,她瞳孔骤缩。上面用红笔标着:“若王爷再发狂,可用此方诱其彻底失控。”

“方子里的药量……比我给玄凌的毒药还猛三成。”她捏着手札的指尖发颤,声音却冷得像淬火钢刃,“他们想让他彻底疯魔,变成只知道杀人的怪物。”

“歌儿。”

熟悉的沉水香从身后漫来。

慕云歌没回头,她知道是凤玄凌。只有他会把香粉调得这么淡,却又让人无论多远都能闻见。

“你说过要我好好活着……”他的声音擦过她后颈,带着湿热的呼吸,“可如果我不听话了,你会不会多看我一眼?”

慕云歌缓缓转身。

月光从破窗照进来,映得他眼尾猩红,像浸了血的玛瑙。

他手里握着她常用的短刃,刀尖正抵着自己心口:“你总说我是疯子……那疯子犯病了,你要不要管?”

她盯着他发颤的手腕,突然笑了。

那笑里带着点冷,又带着点无奈:“原来你是想逼我亲手关你进地牢?”

凤玄凌的刀尖微微下垂,划过他心口的位置,在锦袍上洇出个血点。

他望着她,眼神像被雨打湿的幼兽:“你关我,我就乖。”

慕云歌伸手,将短刃从他手里抽走。

她的指尖碰到他手背时,触到一片滚烫。那是毒发前的高热。

“走。”她拽着他往义庄外走,语气不容置喙,“回府。”

凤玄凌任她拉着,却在跨出门槛时轻声说:“地牢的钥匙……在我心里,但门,只能你来开。”

慕云歌脚步一顿。

她侧头看他,月光下他的眼尾红得要滴血,可眼底那簇火却烧得更旺。那是只属于她的,疯批的、偏执的、不肯熄灭的火。

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而地牢深处的铁链,正静静躺在慕云歌的空间暗格里,等着被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