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它问我疼不疼(2/2)

几个穿着道袍的术士正举着刀,叫嚣着只要剜出人心献给“地母”,就能保全家无病无灾。

“黑甲卫杀人了!朝廷不让拜地母!”术士尖叫着煽动人群。

谢刃没动,他只是冷冷地看着那些被恐惧和贪婪扭曲的脸。

“要想活命,就别把那东西教坏了。”

谢刃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透骨的寒意,“你们现在供的不是神,是一个刚学会哭、刚学会要糖吃的孩子。你们拿人命喂它,它就会以为,哦,原来爱是要拿命换的。”

他抬手,长刀在自己掌心狠狠一划。

鲜血如注,洒落在那干裂的黄土台上。

“我谢刃这辈子杀人无数,要是真有报应,先冲我来。”他将流血的手掌按在地面,眼神凶狠得像是在和地底下的恶鬼对视,“但要是你敢收这帮杂碎的一颗人心,老子就把这地皮翻过来,把你埋回去!”

那几个术士正要嘲笑,却突然脸色大变。

村口传来欢呼声,困扰村子半个月的瘟疫,那些高烧不退的孩子,竟在这一刻齐齐退了烧。

没有人心献祭,只有统领的一掌血,和一句硬邦邦的“教诲”。

是夜,太医院。

慕云歌让人在院中设下了一个奇异的“共感坛”。

九根巨大的铜管插入地下,连通地脉深处。

九个人被带了上来。

有风烛残年的老妪,有敌国的战俘,有被遗弃的哑巴孤儿,也有肥头大耳的户部官员……

“不必求它。”慕云歌站在坛边,声音清冷,“只说你们这辈子最疼、最悔的一件事。谁说谎,后果自负。”

老妪絮絮叨叨说了早夭的儿子;战俘说了家乡的麦浪;孤儿不会说话,只是趴在铜管口,喉咙里发出幼兽般的悲鸣。

随着他们的讲述,铜管开始发出低沉的嗡鸣,柔和的绿光顺着管壁蔓延,老妪多年的咳疾止住了,孤儿浑浊的眼睛变得清亮。

轮到那户部官员时,他眼珠乱转,扑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地哭诉自己如何清廉爱民,如何为了百姓夙兴夜寐,甚至把自己都感动得挤出了几滴泪。

“嗡——”

铜管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啸。

那官员的哭声戛然而止。

他惊恐地捂住喉咙,指缝间渗出黑血,紧接着是眼睛、耳朵、鼻子……

“嘭”的一声闷响,他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七窍流血,死状极惨。

“它听得懂。”慕云歌看着那具尸体,对身后惊若寒蝉的太医们说道,“它分得清什么是真疼,什么是鳄鱼的眼泪。”

夜深人静。

慕云歌独自坐在空间的灵泉畔,掌心微微发痒。

她低头,只见灵泉上方的雾气再一次翻涌,凝聚出的字迹比之前清晰了许多,笔锋却透着一股小心翼翼的依恋:

【你……给……我……名?】

慕云歌心头一震。

它想要一个名字。

有了名字,就不再是浑浑噩噩的能量体,而是一个独立的“存在”。

还没等她想好如何回应,雾气散开,又飞快地聚拢成新的一行字,字迹有些凌乱,像是生怕她拒绝:

【求……你……别……走。】

慕云歌望着那行字,久久没有说话。

窗外,一轮残月照过荒原,整个大衍王朝所有的铜钟在这一刻同时轻颤,发出一种极其轻微、却又绵长的嗡鸣。

仿佛整片大地,都在屏住呼吸,等待她的回答。

“名字……”慕云歌指尖轻点水面,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名字可不能乱起,那是羁绊,也是契约。”

此夜过后,朝堂之上必将迎来一场关于“名分”的血雨腥风。

毕竟,既然“神”已经显灵,那么谁有资格做那个“神”在人间的代言人,就成了最大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