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她一脚没踏进去,可门自己开了(2/2)
等门开的刹那,他们就会看清,这门从来不是为开的。慕云歌弯腰拾起药碾,指腹擦去上面的灰尘,大表哥,你见过真正的信仰吗?
不是跪在泥里喊口号,是明白自己跪的究竟是人,还是鬼。
她从袖中摸出个青瓷瓶,倒出枚裹着金箔的药丸。
药丸在掌心泛着幽蓝荧光,是昨夜用灵泉雾剂调和镇痛散熬了三个时辰的成果:这是伪共鸣剂,能模拟药灵血脉激活时的灵力波动。
他们要借我的血引门开,我便给他们看场戏。
萧振威盯着那枚药丸,喉结动了动:你...你这是拿命当饵。
饵要够香,鱼才会上钩。慕云歌将药丸含进舌下,甜腥的药汁漫开,再说了——她抬眼笑,不是还有你守着北疆,玄凌守着山巅,谢刃守着黑甲卫么?
将军府外的黄昏来得格外早。
慕云歌立在山坡上时,天际只剩一线残阳,将人群的影子拉得老长。
数千人举着火把,像条吐着信子的赤蛇,从青石板路蜿蜒而来。
老妇怀里的婴孩在哭,壮汉肩上的破布旗写着圣女显灵,最前头的灰衣人藏头露尾——她认得那腰间的狼首纹,是狼骑细作的标记。
小姐!青黛攥着她的披风追上来,您的手...
慕云歌低头,腕间的血珠正顺着指缝往下淌。
方才她用发簪划破的伤口极浅,却故意让血珠坠进风里。
山风卷起血雾,掠过祠堂飞檐的刹那,地面突然震颤起来。
轰——
朱漆斑驳的祠堂门无声开启,绿雾如潮水般从门内翻涌而出。
人群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圣女来了!
门开了!几个孩童挣脱大人的手,跌跌撞撞往祠堂跑,被黑甲卫拦在五步外。
谢刃的黑甲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他站在慕云歌身侧,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小姐,这雾...有问题。
是幻雾。慕云歌望着绿雾中若隐若现的门内景象——分明是她昨日刚打扫过的祠堂,此刻却浮着金漆木牌,写满她从未见过的姓氏,他们用了地脉灵毒,把百姓的执念困在幻觉里。
人群最前头的灰衣人突然拔高声音:圣女开了门,灾厄就要散了!跟我进去求平安——
我不是来开门的。慕云歌突然开口。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根银针扎进鼓里,震得所有人静了一瞬。
她吞下最后三枚药丸,灵力翻涌的灼烧感从丹田直冲喉管,我是来——焊死它的。
话音未落,她指尖的银针已破空而出。
那是她用玄铁掺灵泉淬了七七四十九天的锁魂针,尾端缠着的符纸是昨夜用慕母留下的血墨画的封灵咒。
银针扎进地面裂缝的刹那,符纸地燃烧,青紫色火焰顺着地缝蔓延,古老咒文的回音从地底升起,像无数人在同时念诵。
绿雾突然剧烈翻涌。
慕云歌看见,祠堂深处的香案后,那道她昨日在青铜匣里见过的虚影——分明是她生母的模样。正缓缓回头。
虚影的眼尾有颗和她一模一样的红痣,此刻正弯成温柔的弧度,像是在说做得好。
山巅传来清越的剑鸣。
凤玄凌立在最高处的巨石上,玄色大氅被山风掀起,手中的剑微微震颤。
他望着山脚的慕云歌,望着那道被绿雾笼罩的身影,低笑出声:这一局,她早就算好了。
地面的裂缝突然发出细碎的声响。
慕云歌踉跄一步,被谢刃及时扶住。
她望着自己腕间的伤口,原本极浅的划痕正渗出黑血,是伪共鸣剂与地脉毒雾的反噬。
但她的目光始终锁在祠堂门上,那扇方才还在翻涌绿雾的门,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符火灼出焦黑的痕迹。
人群里传来惊呼。
那个灰衣细作突然转身想跑,却被几个壮汉揪住衣领:你说圣女开门能消灾,怎么现在门在冒火?还我娘的救命钱!你说进了门能治她的咳疾!
慕云歌望着扭打在一起的人群,突然笑了。
血珠顺着下巴滴在青石板上,她却觉得从未如此清醒。
那些被煽动的百姓,此刻正揪着细作的衣襟要讨说法;那些举着火把的猎户,正用刀背敲着细作的膝盖问药引子藏在哪。
原来当幻觉破碎时,人心最本真的模样,是不甘被欺骗的愤怒,是要讨回公道的固执。
小姐!青黛突然拽她的衣袖,看祠堂!
慕云歌抬头。
绿雾不知何时散了大半,祠堂门内的景象清晰起来。哪里有什么金漆木牌,分明是她昨日擦拭过的老榆木香案,案上的青铜匣还敞着,生母的绢帛在风里翻卷。
而在香案后方的墙上,不知何时浮现出无数浅淡的影子,像是被岁月模糊的画像。
谢刃的手按在刀柄上,声音发沉:那是...慕家女眷的灵位?
慕云歌没有说话。
她望着那些影子,忽然想起昨日祠堂门自开时,系统提示的外部愿力注入。
原来所谓的地脉灵毒,所谓的幻雾迷局,都比不上人心的力量,那些被她救过的百姓,那些信她的乡邻,他们的愿力早就在无形之中,将真正的焊死在了光明里。
地面突然又震颤起来。
这一次比之前更剧烈,慕云歌的膝盖几乎要磕在石板上。
她抬头望向山巅,凤玄凌的身影已经动了,他足尖一点,如苍鹰般掠下山坡,玄色大氅在风里猎猎作响。
而在他身后,黑甲卫的火把连成了一条火龙,朝着祠堂方向奔来。
绿雾再次翻涌。
这一次,慕云歌看清了,那些绿雾里,正有万千女子的虚影在盘旋。
她们穿着不同朝代的裙裾,有的抱着药箱,有的攥着银针,最前头的那个,分明戴着和她腕间系统纹章一样的玉镯。
阿歌!凤玄凌的声音穿透风声,退开!
慕云歌却没有动。
她望着那些虚影,望着逐渐闭合的祠堂门,忽然明白母亲绢帛上的究竟是什么——不是血脉的延续,不是阵法的循环,是每个慕家女子用一生守护的医者仁心,在时光里串成的链,在人心上刻下的印。
银针尾端的符火还在燃烧。
地脉深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像是某种沉睡的力量被惊醒。
慕云歌望着逐渐闭合的祠堂门,望着那些在绿雾中盘旋的女子虚影,忽然轻轻笑了。
这一局,她赢了。但真正的终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