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她刚醒来,可全天下都动了(2/2)
灯海要什么时候才会散?她轻声问。
等他们发现,医仙会在雨天给乞儿送伞,会因为糖蒸酥酪太甜皱眉头,会在看见蝴蝶时眼睛发亮。凤玄凌吻了吻她发顶,等他们明白,神坛上的泥像,比不过眼前人。
话音未落,案头的安神灯突然无风自灭。
黑暗中,慕云歌摸到凤玄凌的手,他掌心有薄茧,是常年握剑的痕迹。
地脉余波?她问。
他应了一声,将她抱得更紧,上次引毒时,你说地脉里埋着前朝的毒泉。
如今旧毒散了,新毒...该露头了。
慕云歌笑了:正好,我最近在系统空间育了批解毒的曼陀罗,开得正好。
窗外,灯海依旧璀璨。
但慕云歌知道,比起被供奉在神坛,她更愿意站在这人间烟火里,握着爱人的手,等新的挑战,就像从前无数次那样。
谢刃的玄铁靴底碾过义庄青石板时,腐叶混着霉味的风正卷着几张黄表纸掠过他脚边。
这是他追踪梦语病的第七日,自半月前京郊三个村庄陆续出现白日入梦,醒后失魂的怪症,他奉凤玄凌之命彻查,线索最终指向这座位于荒山下的废弃义庄。
统领,后井里捞着东西了。黑甲卫小旗官的声音带着遏制不住的惊颤。
谢刃掀帘走进后院,便见四名士兵正用铁钩拽起半腐烂的草席,草席里裹着的不是尸体,而是半筛子灰白色粉末,混着碎骨渣子簌簌落进井中。
骨灰。谢刃蹲下身,指尖蘸了点井边残留的粉,凑到鼻端轻嗅,掺了曼陀罗花籽的粉末。他想起慕云歌曾说过,曼陀罗加骨灰熬煮会产生幻香,吸多了便会陷入执念梦境。
地牢门被踹开的刹那,八个蓬头垢面的人缩成一团。
为首的老者突然磕头,额角撞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大人明鉴!
我们不是邪教,是归途会。
三年前医仙娘娘封了往生门,可我们...我们只想再见见战死的儿子、难产的闺女啊!
谢刃的手按上腰间横刀,刀鞘上的云纹被攥得发白。
他记得三年前慕云歌以医道封了民间乱开的往生门,说是那些借阴魂牟利的邪术会坏了地脉。
可此刻老者浑浊的眼底泛着水光,像极了当年萤川村被献祭时,那些跪在村口求见亡母最后一面的村民。
那井里的骨灰?谢刃的声音沉得像铁。
是...是我们收的无主尸骨。旁边的妇人突然开口,怀里的襁褓动了动,用井水熬了,再点上幻香,就能在梦里...在梦里抱抱孩子。她掀开襁褓,露出里面裹着的布偶,眉眼竟与谢刃在萤川村救下的那个女婴有七分相似。
谢刃的喉结动了动。
那年他跟着慕云歌冲进萤川村祭坛,火光照亮满地血污,唯有个裹着红布的女婴在尸堆里哭。
此刻妇人哼的儿歌,正是当年那女婴被送到 orphanage 时,老嬷嬷哄她的调子。
全部押解回京。谢刃的声音突然哑了,他转身走向地牢门口,又顿住脚步,但每日送两副安神药,等...等王妃醒了定夺。小旗官张了张嘴,最终只应了声。
谢刃摸出腰间的平安符,那是慕云歌醒后亲手给他的,此刻被掌心的汗浸得温热。
同一时刻,千里外的雁门关外,萧振威的玄色披风被北风卷起。
他盯着马背上成箱的药材,指尖碾碎一片淡紫色花瓣:净魂汤?随行的军医倒抽冷气:这是禁药!
喝了能让人忘记至亲,可这些...这些是原料!
萧振威翻身上马,银枪在阳光下划出冷光。
商队的马蹄印朝着内陆延伸,三日后在青阳县停住,村口的施粥棚挂着积善堂的幌子,白粥的香气混着若有若无的苦腥。
换身破衣。萧振威扯下铠甲,往脸上抹了把泥,咱们扮灾民。他看着手下将破妄粉撒进粥锅,那是慕云歌给的,能破幻障的药粉。
当夜,施粥棚的灯笼被风刮得摇晃。
第一个喝了粥的老汉突然惨叫:粥里...粥里浮着张脸!他踉跄撞翻粥桶,白粥泼在地上,竟显出斑斑暗红。
人群炸了锅,有人喊,有人喊鬼显灵。
混乱中,躲在柴房的灰衣人刚要溜,就被萧振威的银枪挑了披风,那是青阳县首富陈老爷的三公子,衣领内侧绣着平南王府暗纹。
押去京城。萧振威擦了擦枪尖,抬头望着天上的弦月,告诉王妃,她要的证据,找到了。
慕云歌捏着两份战报的手微微发抖。
谢刃的密信上画着三个圈,萧振威的折子标了五道线,在地图上连成一线的,正是梦语病爆发的村庄。
她忽然想起昏迷前引毒时,地脉里翻涌的黑气,像极了...像极了无数人重叠的执念。
灵田。她转身走向后院,系统空间的门在指尖泛起金光。
灵泉水面倒映着母亲留下的玉佩碎片,那是她昏迷前攥在手心的。
当碎片浸入泉水的刹那,涟漪里浮现出画面:戴青铜面具的人跪拜在地下石殿,中央高台上摆着的,竟是外祖母临终前塞给她的银镯!
石壁上的刻字缓缓显现:血尽则门启,怨深则路通。
他们不是要我开门。慕云歌的指尖抵住额头,是要千万人的执念,自己撕开地脉。她忽然抬头,窗纸上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那轮本该是银白的月亮,此刻红得像浸了血。
安神灯在案头发出噼啪轻响。
慕云歌这才发现,满院的安神灯不知何时泛出诡异的青光,像极了当年在往生门见过的阴火。
她抓起披风走向济世堂,却在门口顿住脚步。
青黛。她喊来侍女,明日起,闭馆七日。
可...可外头已经排起长队了。青黛望着窗外,月光下果然有模糊的人影晃动,他们说要当面谢您醒了。
慕云歌望着血月,将银镯在腕间又紧了紧:让他们等。
有些门,该关的,得先关上。
夜色渐深,济世堂的朱漆大门缓缓合上。
门外的长队里,有人叹气,有人跺脚,却无一人离去。
他们望着门楣上二字的牌匾,又抬头看看血月,忽然觉得那两个字,比往日更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