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你求的是玉玺，还是天命？（2/2）

说自己是国家派来的？在他面前提“朕即国家”，简直是班门弄斧。

说自己是为了守护百姓？“黔首”在他眼里只是帝国的砖石，随时可以为了宏大的目标牺牲。

说自己是为了寻求历史真相？他本身就是历史，他缔造了真相！

所有的路，似乎都被堵死了。

始皇帝的执念体漠然地看着在自己威压下苦苦支撑的陈默，眼神毫无波澜。

他见过太多所谓的挑战者。

有身披甲胄的猛将，有口若悬河的纵横家，有算尽天机的方士……

他们都曾试图从他这里，找到天命的答案。

但最终，他们都在这第一个问题面前，道心崩溃，化为齑粉。

因为，他们都试图用天命的逻辑，去回答天命本身。

这本就是一个死循环。

然而，就在陈默的精神即将被彻底压垮的前一刻，他被挤压到极致的大脑中，反而迸发出了一丝清明。

他忽然想起了之前，面对宋徽宗的艺术之问时，自己是如何破局的。

——不要顺着对方的逻辑走！

他用一个“俗气”的现实问题，击碎了宋徽宗的哲学象牙塔。

那么，面对这位同样偏执于天命的始皇帝，是不是也可以……

一个疯狂大胆的念头，在陈默心中浮现。

他猛地抬起头，迎着那足以压垮一切的帝王威仪，用尽全身的力气，问出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陛下！”

他的声音沙哑、颤抖，但每个字都清晰无比。

“敢问陛下，您所求的，究竟是那块刻着‘授命于天，既寿永昌’的玉玺……”

陈默死死地盯着始皇帝那双深邃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还是，天命本身？”

话音落下。

整个咸阳宫，一片死寂。

那股如同泰山压顶般的恐怖威压，猛地一滞！

始皇帝那张一向漠然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波动。

玉玺，和天命。

这是一回事吗？

对于后世的帝王来说，是的。玉玺就是天命的象征，是正统的凭证。

但对于他，这位天命的开创者、定义者来说……

这是一个他自己，也从未深思过的问题。

是他创造了玉玺，来作为天命的载体。

可当他死后，帝国二世而亡，那块本该象征“永昌”的玉玺，却流转于一个个乱臣贼子之手。

这块石头，背叛了他。

那么，他当年所追求的，究竟是什么？

是这块会遗失、会易主的石头？

还是那个他缔造的、至高无上的、名为天命的概念本身？

这个问题，如同一根最细的针，精准地刺入了他这个强大执念体最核心、也是最脆弱的那个逻辑奇点。

陈默瞬间感觉压力一轻，他大口喘息，后背冰凉。

赌对了！

始皇帝看着陈默，那漠然的目光中，终于带上了一丝审视的意味。

他似乎没有想到，这只在他眼中如同蝼蚁的草民，竟然能提出这样一个直指核心的问题。

“有意思。”

他缓缓说道。

“看来，你比之前那些废物，稍微有点脑子。”

他没有回答陈默的问题，而是冷哼一声，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志横扫整个大殿。

“既然你想知道，那便自己去找吧。”

“去找到它，然后，再带着你的答案，来回答朕的第一个问题。”

“若你找不到，或者……死在了路上，那便证明，你和他们一样，都不过是妄图撼动泰山的蚍蜉而已。”

话音刚落。

轰隆隆——！

整个宏伟的咸阳宫开始剧烈地颤抖、崩溃！

巨大的穹顶片片剥落，坚实的地面裂开无数道深不见底的裂缝。

那十二尊顶天立地的金人，也如同沙堡般土崩瓦解。

一股强大到无法抗拒的吸力从四面八方传来，要将陈默彻底吞噬。

在被卷入时空乱流的最后一刻，陈默只来得及听到始皇帝那冰冷的话语，在崩塌的世界中最后一次回响。

“去吧。”

“让朕看看，你这只来自后世的蝼蚁，究竟能在这片由朕的子孙们构筑的、血腥的猎场里，活上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