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帝王的谢幕（1/2）

赵佶输了，输的彻彻底底。

当“责任”两个字被陈默用如此庞大又具体的方式摆在他面前，这位艺术皇帝用一生构建的精神壁垒，从根基处轰然倒塌。

“咔嚓……咔嚓……”

碎裂声响个不停。

那笼罩着延福宫的亡国黑雾，正在迅速消融。

之前那些让李昊道心不稳、让赵玄陵系统出错的虚无言论，在陈默身后那片由无数凡人名字组成的星空面前，显得可笑又脆弱。

“守护的意义，原来是这样吗？”

李昊喃喃自语，他那双因抵抗精神冲击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片由“镇守者，玄字十七号”、“守城卒，王二狗”这些名字组成的星河。

他忽然明白了。

他守护的，是这些名字，以及名字背后一个个想要好好活下去的人。

这个认知让他豁然开朗。他那颗出现裂痕的道心不但没有破碎，反而在新的认知下重新凝聚，变得更加坚固！他整个人的气息，比之前更沉稳，也更锐利。

赵玄陵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数据流恢复了平静。

和之前不同的是，她的核心数据库里，一条拥有最高优先级的公理被永久写入：

【公理-01：‘人’的集体意志，是超越一切逻辑与数据的最高变量。定义者：首席顾问，陈默。】

她看着陈默的背影，眼中第一次闪过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狂热。

她见证了神迹。

一个凡人，用凡人的意志，击败了一位君王用整个时代构筑的哲学。

大殿中央，赵佶呆呆站着。

他看着那片星空，看到了战火里流离失所的百姓，看到了饥荒中交换孩子吃的父母，看到了城墙上血战到最后的士兵……

这些画面，他看过无数次。

在他的奏折里，在他的画里，在他的梦里。

但他每一次，都选择扭过头去，用更艳丽的色彩、更飘逸的笔法去画那些假的祥云和仙鹤，来麻痹自己。

他不是不知道。

他只是不敢看，不愿背。

悔恨，像火一样灼烧他的心。

他这一生，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他自诩风流，却留下千古骂名。他曾以为自己多情，结果妻女在北国受尽凌辱。他号称最懂美的艺术家，却亲手将一个最繁华的时代，推入了毁灭的深渊。

“朕……错了……”

道君皇帝流下了眼泪。

他那张总是带着病态美感、孤高清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凡人才有的纯粹痛苦。

随着他信念的崩溃，整个天牢空间开始剧烈瓦解。

穹顶之上，巨大的裂痕凭空出现，世界仿佛就要毁灭。

“首席，这里要塌了！”李昊闪到陈默身边，一脸警惕。

陈默没有动。

他只是平静的看着那个在悔恨中发抖的帝王执念，慢慢走上前，将那支掉落在地的紫毫笔重新捡起，递到赵佶面前。

“陛下，你可以继续画你的千里江山。”

“但这一次，请为守护它而画。”

这个动作让赵佶猛的止住了泪水。

他抬起头，不敢相信的看着陈默。

他本以为自己等来的是审判，是嘲讽，是后世无情的唾骂。

但他没想到，这个将他从美梦中打醒的年轻人，递给他的不是刀剑和锁链，而是一次选择的机会。

赵佶看着那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画笔，又抬头看了看那片璀璨的凡人星空。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彻悟和释然。

是啊。

错了，就是错了。

但错了，也可以改。

哪怕代价是自己的彻底消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赵佶忽然放声大笑，笑声里满是自嘲，也满是前所未有的豪迈。

他颤抖着手，接过了那支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