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侵刀饮血,初显锋芒(2/2)
“死!”
陈阳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沉如野兽般的咆哮,全身的力量瞬间灌注于右臂,握着那柄磨得锋利的侵刀,由下至上,沿着野猪前胛骨下方的软组织缝隙,精准无比地、狠狠地捅了进去!
角度,力度,时机,完美无缺!
这是经验与胆魄的极致结合!
“噗嗤——!”
一声利刃切入血肉、穿透组织的、令人牙酸的闷响传来!
侵刀那不到三十公分长的刀身,几乎全部没入!陈阳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刀尖突破坚韧隔膜,刺入那个仍在疯狂跳动的心脏的触感!
滚烫的、带着浓重腥气的猪血,如同高压水枪般猛地从伤口喷射出来,溅了陈阳满头满脸!温热、粘稠的触感瞬间覆盖了他的皮肤,浓烈的血腥味直冲鼻腔。
“嗷——!!!”
野猪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穿透整个林海的惨嚎,充满了痛苦和绝望。它庞大的身躯猛地人立而起,将挂在身上的陈阳狠狠甩了出去!
陈阳在空中勉强调整姿势,重重地摔在三四米外的雪地里,溅起大片雪沫。他顾不上摔得七荤八素的身体,一个翻滚半蹲起来,抹了一把糊住眼睛的猪血,死死盯着那头野猪。
野猪的心脏被刺穿,生命力正在飞速流逝。它踉跄着向前冲了几步,试图逃跑,但步伐已经变得杂乱无章,庞大的身躯开始摇晃。鲜血如同小溪般从它前腿根部的伤口汩汩涌出,在洁白的雪地上洒下一串刺目的猩红。
终于,在又挣扎着走出五六米后,它前腿一软,“轰隆”一声,如同半堵墙般重重地侧倒在地,四肢剧烈地抽搐着,鼻子里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直到此时,陈阳才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冰冷的空气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吸入肺中,却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和真实!
他做到了!
上辈子留下的耻辱,被他用最直接、最野蛮的方式,亲手洗刷!
“呜……汪汪!”
大黄和黑子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围着还在微微抽搐的野猪尸体,发出警惕而又带着胜利喜悦的低吠。它们身上也沾了不少雪沫和泥土,但眼神亮晶晶的,看着陈阳,充满了依赖和骄傲。
树林里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只有风吹过树梢的呜咽声,以及野猪临死前粗重喘息和抽搐的声音。
“阳……阳哥……”
杨文远的声音带着颤抖,如同梦呓。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树上滑了下来,棉裤裆部湿漉漉的一片也顾不上了,连滚带爬地跑到陈阳身边,看着他那满脸血污却眼神锐利的样子,又看看不远处那头已然毙命的巨大野猪,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
“你……你……你把它……干……干死了?!”杨文远的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后怕,以及一种几乎要溢出来的崇拜,“就……就用那把破侵刀?!”
陈阳看着发小这副模样,咧嘴一笑,露出被鲜血映衬得有些森白的牙齿。
他伸手拍了拍杨文远冰凉的脸颊,触手一片湿冷。
“不然呢?难道指望你这熊货下来跟它摔跤?”陈阳的语气带着一丝戏谑,却也让紧绷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他走到野猪尸体旁,用脚踢了踢,确认它已经彻底死透。然后,他弯腰,握住还深深嵌在野猪体内的侵刀刀柄,用力一拧,再猛地拔出。
“嗤——”又是一股鲜血涌出。
他用雪仔细地擦拭着侵刀上的血迹,动作熟练而专注。这把老旧的侵刀,饮了重生后的第一口血,似乎也变得更加黝黑沉凝。
“阳哥,你……你刚才……咋那么厉害?”杨文远终于缓过点神,凑过来,心有余悸地看着野猪尸体,又忍不住上下打量着陈阳,仿佛第一次认识他,“那几下子,比屯里的老炮儿(老猎人)还利索!你啥时候偷学的?”
陈阳将擦干净的侵刀插回腰后,直起身,看了看天色。日头已经偏西,林子里光线开始变得昏暗。他不可能告诉杨文远自己是重生者,拥有未来四十多年的经验和记忆。
他随意地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指了指莽莽山林,用一种半真半假、带着点神秘的语气说道:“没啥偷学的。刚才摔那一下,好像把脑子摔开窍了。再加上,咱在这林子里长大,山神爷老把头可能看咱顺眼,暗中指点了一下呗。”
这个解释漏洞百出,但对于这个年代,这个年纪,又刚刚经历了如此惊心动魄一幕的杨文远来说,却有着一种奇异的说服力。他愣愣地点了点头,看向陈阳的眼神更加敬畏了,甚至还下意识地双手合十,对着四周拜了拜,嘴里念念有词:“多谢山神爷老把头保佑,多谢山神爷老把头保佑……”
陈阳看着他那憨傻的样子,不由得失笑。他走到野猪尸体旁,开始动手处理。
狩猎的规矩,山里人世代相传,不能忘。
他先用侵刀小心翼翼地割下野猪最好的“灯笼挂”(心肝肺等内脏组合),挑出那还在微微颤动的、带着余温的猪心,又割下最肥嫩的一块里脊肉。
他走到旁边一棵最高大、最笔直的松树下,找了一根向阳、粗壮的树枝,小心翼翼地将猪心和那块里脊肉挂了上去。然后,他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扯得破破烂烂的棉袄,神色肃穆,对着大树,也是对着整片巍巍兴安岭,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
“山神爷老把头在上,小子陈家屯陈阳,今日入山取肉,感谢老把头恩赐!这点心意,不成敬意,请您老人家笑纳!保佑小子往后入山平安,不空手,不迷路,多拿野物!”
他的声音不高,但在寂静的林中显得格外清晰、虔诚。这是老辈猎人传下来的规矩,敬山、谢山、不贪心、懂感恩。上辈子他发达后,也曾捐资修缮过山神庙,骨子里对这种古老的传承始终存有敬意。
杨文远也赶紧有样学样,在一旁笨拙地鞠躬。
做完这一切,陈阳才回到野猪尸体旁。他将还温热的猪肝割成几大块,分别丢给眼巴巴望着的大黄和黑子。“老伙计,辛苦了!这是赏你们的!”
两条猎狗兴奋地扑上去,大口撕咬起来,发出满足的呜咽声。
接着,他又割下几条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和里脊肉,用侵刀削尖几根干净的树枝,串成肉串。
“文远,别愣着了,拢堆火!咱烤点肉,垫垫肚子,暖和暖和再下山!”陈阳吩咐道。
“哎!好嘞,阳哥!”杨文远此刻对陈阳已是言听计从,立刻手脚麻利地四处搜集枯枝败叶。好在林子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个,很快,一堆篝火就在避风的雪窝子里燃了起来,橘红色的火焰跳跃着,驱散了寒意,也带来了光明和温暖。
陈阳将肉串架在火上烤着。肥肉遇热,滋滋作响,滴下的油落在火堆里,激起更旺的火苗和浓郁的肉香。没有盐,没有任何调料,但那种最原始、最纯粹的肉香,混合着松枝燃烧的特殊烟气,对于两个饥肠辘辘、又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的少年来说,无疑是世间最极致的美味。
杨文远眼巴巴地看着肉串,不停地咽着口水。
“好了,吃吧!”陈阳将一串烤得外焦里嫩的肉串递给他。
杨文远接过,也顾不上烫,张嘴就咬了一大口,烫得他直吸冷气,却舍不得吐出来,含糊不清地嘟囔着:“香!真他娘的香!阳哥,这比我娘炖的猪肉还香!”
陈阳也拿起一串,慢慢咀嚼着。肉质紧实,带着野物特有的嚼劲和甘甜。这味道,瞬间将他拉回了遥远的记忆深处,那是城市里任何米其林餐厅都无法复制的、属于山野和青春的味道。
两人围着火堆,大口吃着烤肉,两条猎狗趴在旁边,舔着嘴巴,啃着骨头。夕阳的余晖透过光秃秃的枝桠,洒下斑驳的金光,照在少年们沾满血污和烟灰的脸上,照在篝火上,照在旁边那头巨大的战利品上,构成一幅原始、野性,却又充满生命力的画面。
吃饱喝足,身上也暖和了,体力恢复了不少。
陈阳不敢耽搁,天色越来越暗,必须尽快下山。他站起身,开始动手分解野猪。
“文远,搭把手,咱得把这大家伙弄回去。”
这头半大野猪,去掉内脏和头蹄,净肉也得有一百五六十斤。
两个人想全扛回去不现实。
陈阳用侵刀和斧头,熟练地将野猪分成几大块:两条后腿,两条前腿,中间最好的肋排和脊骨肉。
他用带来的麻绳,将肉块捆扎结实。
自己扛起最重的一条后腿和半边肋排,估计得有七八十斤。
将稍轻的一条前腿和另一部分肉捆好,让杨文远扛着。剩下的零碎和猪头,则用另一根绳子拴着,拖在雪地上。
“走!回家!”陈阳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扛起沉重的肉块,迈开步子,朝着山下屯子的方向走去。
杨文远也咬咬牙,扛起属于自己的那份,虽然沉重,但脸上却洋溢着兴奋和自豪。
大黄和黑子吃饱喝足,精神抖擞地在前面开路,不时回头看看主人,尾巴摇得像风车。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在雪地上拉得很长很长。
山林重归寂静,只有风吹过雪原的声音,以及那堆尚未完全熄灭的篝火,还在冒着缕缕青烟,诉说着刚才那场短暂而激烈的生死搏杀。
而下山的路,通往的,将是一个因为陈阳的重生,而注定变得不同的,一九八一年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