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熊仓惊魂,智勇双全(2/2)
杨文远和张二虎紧张地跟在后面,手里紧紧攥着柴刀和斧子,眼睛瞪得溜圆,不停地四处张望。大黄和黑子似乎也感受到了环境的异常和主人的紧张,不再撒欢,而是紧贴在陈阳腿边,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警惕地竖着耳朵。
一路上,他们看到了更多大型野兽的踪迹。有狼群的脚印,有猞猁的爪印,甚至在一处悬崖下,还发现了一堆带着未消化骨头和毛发的粪便,散发着腥臊气,陈阳判断那是豹子(东北豹)的。
“我的妈呀,这地方……咋感觉啥玩意儿都有……”杨文远小声嘀咕着,感觉后脖颈子直冒凉气。
“这才说明咱来对地方了。”陈阳反而更加兴奋,“大家伙多,才说明这地界儿没人敢来,好东西才留得住。”
他们沿着一条几乎被积雪覆盖的兽道,艰难地往岭上爬。越往上走,风越大,吹得树上的积雪簌簌落下,打在脸上生疼。
一直走到日头偏西,三人都累得气喘吁吁,身上热气腾腾,棉袄里面都被汗溻湿了,粘在身上又冷又潮。
“阳哥,这……这都找了大半天了,连根熊毛都没看见,是不是这老熊岭压根就没熊啊?”杨文远一屁股坐在一个倒木上,喘着粗气说道。
张二虎也靠着树干,累得说不出话。
陈阳也有些疲惫,但他没有放弃。他走到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手搭凉棚,仔细眺望着下方的山谷和对面山坡的植被分布。
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对面半山腰一处背风的向阳坡上。那里有一片相对稀疏的白桦林,而在林子边缘,紧挨着一块巨大的岩石,赫然矗立着一棵异常粗壮、恐怕需要三四个人才能合抱的老椴树!那老椴树看起来已经枯死多年,树干上部已经断裂,但在距离地面约摸三四米高的地方,有一个黑黢黢的、直径足有水桶粗细的大树洞!
最重要的是,在那树洞下方的雪地上,非常干净,几乎没有积雪,与周围厚厚的雪层形成了鲜明对比!而且,树洞边缘的树皮显得十分光滑,像是经常有东西摩擦!
陈阳的心脏猛地一跳!有门儿!
“你们看那边!”陈阳指着那棵老椴树,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
杨文远和张二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也注意到了那棵怪树和诡异的树洞。
“那……那是个树洞?咋下面没雪呢?”杨文远疑惑道。
“是不是有东西住在里头?”张二虎也反应过来了。
“走!过去看看!都小心点,别弄出太大动静!”陈阳压低声音,带着两人两狗,小心翼翼地朝着对面山坡迂回过去。
越是靠近,那种迹象越是明显。树洞下方不仅没雪,还隐约能看到一些散落的毛发和爪印。空气中,似乎也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野兽巢穴特有的腥膻气味。
大黄和黑子变得极其焦躁不安,冲着那树洞的方向压低身体,龇着牙,从喉咙深处发出威胁性的低吼,若不是陈阳用手势严厉制止,它们恐怕早就冲过去了。
“没错了!”陈阳躲在几十米外的一棵大树后,仔细观察了片刻,最终确认,脸上露出了笑容,“就是个熊仓子!看这树洞的大小和位置,里头的家伙个头肯定不小!”
杨文远和张二虎既兴奋又害怕,心砰砰直跳。
“阳哥,那……那咱现在咋整?直接上去捅?”杨文远跃跃欲试。
“捅你个脑袋!”陈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都啥时辰了?眼看天就要黑了!黑灯瞎火的你去捅熊仓子,嫌命长啊?”
他看了看已经开始西沉的日头,果断下令:“今天太晚了,咱们也累够呛,状态不行。先撤!”
“啊?这就撤了?”杨文远有些不甘心。
“对,撤!”陈阳语气不容置疑,“回去好好歇一宿,明天一大早,带齐家伙,再来收拾它!”
他知道,猎熊非同小可,必须准备万全,以最佳状态应对。疲劳和夜色,都是狩猎的大忌。
三人按原路返回,下山的速度快了不少。回到屯子里,天已经彻底黑透了。
各自回家后,陈阳把发现熊仓子的事跟父母说了,当然,略去了其中的危险,只说是远远看见个树洞,怀疑有熊,准备明天去看看。
陈良飞和刘翠花一听,脸都吓白了。
“不行!绝对不行!”刘翠花一把抓住陈阳的胳膊,声音都带了哭腔,“小阳啊,你可不能去作那个死啊!那熊瞎子是能惹的吗?多少老炮儿都折在它手里了!咱家现在不缺吃不缺穿,你可不能去冒这个险!”
陈良飞也沉着脸,吧嗒吧嗒地猛抽烟袋锅子,半晌才闷声道:“小子,我知道你本事大了,心气也高了。但猎熊……那不是闹着玩的。听爹一句劝,别去了。”
陈阳理解父母的担心,但他主意已定。他扶着母亲坐下,语气平和却坚定:“爹,妈,你们听我说。这熊,我必须去猎。不光是为了钱,更是为了立腕儿(树立威望)!”
他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声音低沉下来:“咱家现在看着是好了点,但在这屯子里,根基还不稳。刘福贵为啥敢来咱家闹?不就是觉得咱好拿捏吗?只要我这次能把熊瞎子拿下,往后在这屯子里,乃至这十里八乡,就没人敢再小瞧咱老陈家!你们走出去,腰杆子也能挺得更直!”
他顿了顿,看着父母:“再说了,你们要相信你们儿子的本事。我不是莽撞的人,没有把握的事,我不会干。枪,我擦得亮亮的;帮手,文远和二虎也靠得住;该准备的家伙,我都准备齐了。你们就放心吧!”
这一番话,既有雄心,又有孝心,还有细致的安排,把陈良飞和刘翠花说得哑口无言。他们看着儿子那自信而沉稳的脸庞,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儿子真的长大了,翅膀硬了,要飞向他们无法想象的高度了。
最终,陈良飞重重地叹了口气,把烟袋锅子在炕沿上磕了磕:“……去吧。但是,给老子记住!活着回来!要是少根汗毛,老子扒了你的皮!”
“哎!爹,您就瞧好吧!”陈阳笑了。
刘翠花则是抹着眼泪,连夜给陈阳烙了一摞最瓷实的白面饼子,又煮了十几个鸡蛋,非要他带上。
这一夜,陈阳睡得很沉,养精蓄锐。
而杨文远和张二虎回到家,同样经历了家人的担忧和劝阻,但最终都被陈阳描绘的“美好钱景”和他们对陈阳的信任所说服(或者说,是被钱晃花了眼),各自准备好明天要用的东西,怀着紧张和期待,辗转反侧。
整个陈家屯,都沉浸在普通的冬夜宁静中,没人知道,屯子里三个半大小子,正在谋划着一件足以震动整个林场的大事。
第二天,天还没亮,三人就在屯口集合了。
陈阳扛着擦得锃亮的步枪和开山斧,杨文远背着两大盘粗麻绳和拖杠(一根结实的木棍,用来抬重物),张二虎怀里揣着鞭炮和一壶煤油(陈阳特意嘱咐带的,说有用),腰里别着柴刀。大黄和黑子似乎也知道要有大行动,显得格外兴奋。
“家伙都带齐了?”陈阳最后确认了一遍。
“齐了!”两人异口同声,眼神里既有紧张,更有一种参与大事的激动。
“行!”陈阳目光扫过两个伙伴,语气凝重起来,“兄弟们,话我说在前头,今天这事儿,有风险。到时候一切听我指挥,我让你们上就上,让你们撤就撤,绝对不能擅自行动,明白吗?”
“明白!阳哥!”两人用力点头。
“好!”陈阳深吸一口凛冽清新的空气,大手一挥,“出发!目标,老熊岭,端了那熊仓子!”
三人两狗,迎着熹微的晨光,再次义无反顾地踏入了莽莽苍苍的兴安岭深处。
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与山林霸主之间,勇气与智慧的终极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