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城堡里的王子(5)(1/2)
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彻底浸透了风礁堡的每一块石砖,每一道缝隙。沈清言没有点灯,蜷腿坐在冰冷的床板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墙壁。那本来自回廊角落的、皮质黏腻的笔记摊开在她膝头,窗缝漏进的微弱天光,勉强勾勒出那些狂乱潦草的深褐色字迹。
“e. v. h.”……三十年前……仪式……“它”……容器……锁链……观测台……
破碎的信息在她脑中碰撞、重组。一个模糊却令人不寒而栗的轮廓逐渐清晰。哈布斯堡家族的某位先人, likely e. v. h., 为了追求禁忌的知识或力量,举行了一场指向某个高位阶非实体存在的召唤或联结仪式。仪式成功了,却也彻底失败了。“它”来了,但并非以仆从或盟友的身份,而是如同寄生虫般,侵蚀了召唤者,并通过某种方式——很可能是血脉——将这种侵蚀延续了下来。lucien,就是最新的宿主。
东翼的“观测台”,是当年仪式的核心地点,如今也成了污染辐射最强烈的源头。那些沉重的脚步声,是 lucien 在与体内的“它”进行着无休止的、痛苦的拉锯战?还是“它”在利用他的身体,进行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活动?
而“锁链”……笔记中提及的“锁链”,是隐喻,还是实指?是某种精神束缚的仪式,还是……物理意义上的禁锢?
沈清言轻轻摩挲着笔记最后那被污渍浸透的一页。e. v. h. 的警告带着绝望的颤栗:“不要靠近……不要聆听……它在……”
它在。一直就在。
她需要验证。需要更直接的证据,来确认“它”的本质,以及 lucien 目前确切的状态。
机会在第二天午后悄然降临。
奥利弗管家如同一个上紧发条的时钟,准时出现在她房门外,蜡像般的脸上没有任何预兆:“主人吩咐,将书房靠窗书架顶层的几本古籍取下除尘。你,跟我来。”
沈清言心中微动。再次进入 lucien 的起居领域,而且是在他清醒的时间段?是试探,还是他无意识下的需求?
她低眉顺眼地跟上奥利弗,穿过阴冷的廊道,再次站在那扇雕刻夜鸦的橡木门前。这一次,奥利弗没有用钥匙,而是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沉寂了片刻,然后传来一个低沉、带着些微沙哑的声音:“进。”
奥利弗推开门,侧身让沈清言进去,自己却停留在门外,如同一个沉默的守卫。
房间里的光线比清晨时明亮些许,厚重的天鹅绒窗帘拉开了一半,铅灰色的天光混杂着壁炉里新添柴火的跳跃光芒,勉强驱散了一些阴郁。但那股腥甜的污染气息依旧浓郁,如同房间里的第二层空气。
lucien von hapsburg 站在巨大的书架前,背对着门口。他穿着一件深紫色的丝绒晨袍,衬得他脸色愈发苍白。深褐色的头发依旧凌乱,但似乎经过简单的梳理。他微微仰着头,看着书架顶层的方向,身姿挺拔,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仿佛支撑这具躯壳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
“顶层的,《闇蚀编年史》、《深渊回响录》,还有那本黑封皮的《阈限之语》。”他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却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带着一种内在的紧绷。
“是,主人。”沈清言应道,搬过一旁的小梯子,动作轻缓地爬了上去。
书架极高,顶层积着厚厚的灰尘。她按照指示,小心地取下那几本厚重、散发着陈旧羊皮纸和奇异墨水气味的大部头。在这个过程中,她的目光飞快地扫过 lucien。
他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但沈清言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似乎在抵抗着什么,或许是体内“它”的低语,或许是某种精神上的剧痛。
就在她抱着书籍,准备从梯子上下来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书桌一侧,半开着的抽屉里,露出的一角金属物件。
那是一个……项圈?或者说,颈枷的一部分。由某种暗沉的、非铁非银的金属打造,造型古朴,表面铭刻着极其复杂、与笔记中某些神秘符号相似的纹路,边缘有些磨损,甚至能看到几处细微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复挣扎磨蹭留下的划痕。
锁链……?
沈清言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稳住呼吸,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抱着书小心地走下梯子。
“放在那边的矮几上。” lucien 终于转过身。
他的脸色在稍亮的光线下显得更加清晰,那种病态的苍白几乎透明,眼下的青黑浓郁得如同瘀伤。而那双暗金色的眼眸,此刻似乎比清晨时稳定了一些,但那深处的虚无与冰冷并未减少,只是被一层极薄的、属于人类的理智勉强覆盖着。
他的目光落在沈清言身上,没有清晨时的狂躁,却带着一种更深的、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的审视。
沈清言依言将书放下,垂手站立,做出恭候吩咐的姿态。
“你叫艾拉。”他陈述道,声音低沉。
“是的,主人。”
“从哪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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